安比斯有些心动地看着盆里生龙活虎的活虾。和罗姨手里半死不活的虾全然不同。

    他捏着钱的手摩挲了一下,又抽出一张小的,“添点。”

    罗姨随手塞进围裙兜,麻利地称了半斤大活虾,眼神从他发间紧贴着头皮的细长触角上扫过,“你一只蜜蜂,不买点别的货?鲜花没有,甜食是有的。多买点可以打折。就当囤年货。”

    然而罗姨落在一小袋死虾和他始终攥着胸口的手上的目光让安比斯提起警惕,不愿再待下去。

    “不了,谢谢罗姨。”

    店外的寒风扑面而来,安比斯才松了口气,“真悬。可不能让别人看见你……”

    胸前有什么东西缓缓蠕动。

    安比斯立马拢住:“别、别动。乖,乖,别动哦。”

    胸口里的小家伙果然乖巧地安静下来。

    安比斯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刚到租房楼下,房东家的小孩探出头:“爸?”

    兴奋的语气看到来者就耷拉了。安比斯对他笑笑,踏着吱呀作响的楼梯上了二楼,穿过细长走道,在蜂窝般细密排列的房门中找出自己的一扇。

    门后挂着雨伞、书包,门开不到底。臃肿的身形有些费劲儿地挤进去,右腿碰到了鞋柜。安比斯跻身而入,伸腿一勾,就把鞋柜勾回了远处。

    进门就发现堆在床上的书被风吹掉了。

    房间里左边是书桌,右边是单人木板床,没有椅子,桌和床离得近,床头就当椅子用。书上摆着一台过时的显示器和置物架,床上靠墙放着小桌板、书本和杂物,床尾上方横过一条晾衣绳,床上方挂上衣,过了床就挂裤子。床下、桌下和裤子下都堆着储物纸箱。

    正挨着床的窗户,外头伸出去一截窗台。为了提供晾衣服的地方,窗户开得大,有大半个床那么宽。不幸的是安比斯的窗坏了,怎么拉都留一条缝,只好用纸板堵上。但偶尔还是会被冷冽的风吹掉……比如今天。

    安比斯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娴熟地从桌子下头掏出瓦楞纸板和透明胶,爬上床干活。

    透过窗缝呲进来的风尤其冷也尤其猛,吹得安比斯脸颊生疼,头发里隐藏的小触角都和头发一起猛地向后飞去。

    安比斯胸前忽然探出一条肥嘟嘟的白色触手,把瓦楞纸板啪的一声摁在窗缝上。安比斯抓住机会,三两下堵好窗缝,长舒一口气,脱掉笨重得像个企鹅似的大外衣,再敞开一件薄外套,用于填充保暖的废弃报纸团簌簌落下。

    最后脱掉棉手套,活动活动还戴着一双橡胶制医用手套的手。

    安比斯从胸口掏出那只小家伙,小心翼翼地贴近脸边蹭了蹭。感到软乎乎的腕足卷起来,回应似地轻轻抚摸他的面颊。

    “谢谢饼饼,饼饼好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