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年轻,又只是区区少武校尉,哪有入殿面圣的资格?”

    “这还用问,肯定是有贵人引见……多半,是哪位皇子安排的。”

    众人不约而同幽幽望向最前排平静伫立着的四个皇子。不知这一出,到底是谁的手笔。

    在场的南方系贵族人人汗流浃背,提心吊胆。他们暗自祈祷方子扬今日不要抖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来。这些日为了躲避南疆战败的责罚,他们像无头苍蝇一般,一个个拿着这么多年积累下的在南疆私吞来的好处,拼了命地讨好南都权贵为他们说话。

    终于,方知勇战死,他们得以将罪责全推到他身上。那些得了好处的南都权贵,便也或睁只眼闭只眼,或顺水推舟,向陛下异口同声证实了方知勇的罪名。

    朝廷本就官官相护,方知勇又素来不擅经营朝中关系,背后无靠山,是他们这个圈子共同的“外人”,所以这时有这样一个“众望所归”的替罪羊,也是朝野上下贵族所喜闻乐见。

    方子扬于众目睽睽之下沉着庄严地在紫微殿行走,路过慕如烟身侧的时候,余光对她冰冷一瞥。

    慕如烟微微垂下眼眸。朱荃站在

    她身旁,脑中回想到前些日他们几人在解语楼不欢而散的场面,不由紧紧握住双拳,指尖嵌入掌心。

    那日朱荃带慕如烟到解语楼清月的雅室,方子扬忽然闯入求慕如烟出兵救他父亲,慕如烟非但没有答应,还轻慢地打发了他一锭金子。

    方子扬第一次出入紫微殿,面对高处威凛的帝王却完全没有怯场,挺直了腰杆,一一历数近年来其父方知勇在南疆为了整建水军而付出的呕心沥血,告诉帝王与众人,南疆战败,绝不是他父亲与帐下前锋军队的错失,而是那些尸禄素餐、在南疆军中私贪金银作威作福的贵族。

    南方系贵族偷偷面面相觑,冷汗挂颜。但他们心知肚明,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子,虽然不知受了谁的指使今日得以在殿上言之凿凿,可他手里并没有半点证据。而贵族们织网相护,人多势众,只要他们不松口,他一个没权没势的低级校尉,又能耐他们如何。

    “臣有铁证!”方子扬双眸闪出锐利的光芒,“可以证明,镇南军中贵族私吞黄金,贿赂南都权贵,为他们开释罪名,而将所有罪责推到家父身上!”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他,紫微殿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牵涉其中,一个个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

    慕如烟闭上眼。

    方子扬从怀中取出一锭黄金,交予卢公公转呈帝王。

    他声音充满了寒冷的威力,直指大殿右侧的慕如烟:“慕将军可还记得,曾经用这锭黄金羞辱过我!”

    整座大殿炸开了锅。

    承平帝幽幽看了眼呈上来的金子,目光晦暗无边,好似沉入了深海。

    “南疆地质使然,出产的黄金与他地略有不同,在日光折射下会微微显出偏赤红的成色。当然,若非行家,是不会知道这一点的。”方子扬看着慕如烟,冷笑道,“而且这黄金底部并未灌铸官印,说明在提炼之后没有直接送往国库,而是被截下入了私人的腰包……慕将军,你能向陛下与众人解释一下,你的这锭黄金,是从哪儿来的吗?”

    所有人将目光聚焦在慕如烟身上,只见她低头不语,神色凝重。

    前排皇子中,朱景坤唇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