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敬言的目光太可怕,杜航觉得为了他自己的小命着想,他应该避其锋芒。

    杜航脚底抹油溜了之后良久,柳欣妍依旧捏着瓷瓶站在原处。这是清醒了的唐敬言,她心中难免有些惴惴。

    唐敬言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柳欣妍尚未想好要如何开口,唐敬言带着凝固血渍的衣裳已经落了地。

    极诧异的,柳欣妍抬起了头,正和唐敬言的目光对上,她像被烫到了一般飞快地挪开目光,唐敬言却只淡然道,“把药瓶给我。”

    柳欣妍于是乖乖地把药瓶送到了唐敬言手中,而后就愣愣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把药瓶内的金疮药撒在因为再次崩裂而鲜血淋漓的伤处。

    “你过来。”唐敬言这近乎突兀的话语一出,柳欣妍不但没有前进,反而往后退了好几步,甚至有夺门而出的意图。

    “不是来帮我上药的吗?背后的伤口,我自己上不了。你来。”

    瓷瓶带着唐敬言身上的些许温度,一年四季之中,除了夏天之外,柳欣妍都爱往唐敬言身边凑,因为他身上暖暖的,比汤婆子都暖和,她当时总想,这么热乎的唐敬言,肯定不是如外头的那些人说的那般铁石心肠。

    现在想来,倒是她有眼无珠了。

    “吹一吹就不疼了。”这是柳欣妍年幼的时候,她娘哄她最常说的一句话。

    后来她娘不在了,她有了唐敬言,身上但凡有了伤处,即便只是极小的伤口,她也总是抓紧一切机会让唐敬言帮她吹吹,长大了的她自然是知道的,伤口不会因为吹一吹就不疼或者不存在,她只是想要反复确认唐敬言待她是不同的。

    因为想得太多而走了神的柳欣妍在帮唐敬言擦药的时候,下意识地吹了几下,而后不论唐敬言还是她,身子都是一僵。

    “好了。”柳欣妍佯装若无其事,假装刚才她吹的那几口气不过是因为窗户没有关严实而吹进来的风,之后麻利地在唐敬言另外两个伤处上撒了药。

    “这个还你!”

    作为一个成年男子,唐敬言的手比柳欣妍的大上许多,十分轻易地,他宽阔的手掌就将柳欣妍的小手连同药瓶包裹在了掌心之中。

    在柳欣妍炸毛之前,唐敬言极自然地松开了她的手,“抱歉。”他这样说道,声音听起来特别有诚意,从她的指间接过了瓷瓶,摆在一旁。

    “没事的话,我先出去了。”

    唐敬言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发直地盯着她的手,柳欣妍不想等他的允许,转身出了门。

    “妍妍,没事吧?”柳欣妍刚跨出房门不久,季敏就迎了上来。杜航特别无辜地站在屋檐下,好像刚才拦着不让季敏进门的人不是他一般。

    杜航十分自觉地退出门之后,就看到季敏正焦急地想要进门,对此,他自然是不能答应的,毕竟他刚才手快地把老大的腰带和裤带都给解了。

    “柳夫人且慢,令嫒正在给我们家掌柜的上药呢,不方便让您进去。”

    “那是我女儿,这里是我家的屋子,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了?”杜航在屋子里头的时候,两个男子,加上他们家妍妍,季敏觉得不妥当,杜航出了门,屋子里头只剩下那个受了伤的掌柜的和他们家妍妍,季敏觉得就更加不妥当了,这不成孤男寡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