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黝黝的地道中,姜颉彦回忆往事,一幕幕,一帧帧,细细的看过去,他竟不知自己的血肉之躯竟可以承受这样重量。于是又想,还可以承受多少呢?不知道什么会成为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天姜淮安来看他,很有些满意道:“不错,完全恢复了!今日就同我出去吧,再有一个星期就是结丹大会。万事具备,就差你这个主角了。”

    看的出来父亲的心情是很好的。姜颉彦的一番话却有些煞风景,他道:“洞中无日夜,儿子无事的时候便把从前的事情细细的回忆了一遍。我有一问,望父亲解惑。”

    姜淮安本来心情大好,听他这一说,知道不是什么好事,神情戒备的问:“你要问什么?”

    “当日我虽未亲眼看见白叔叔和风婶婶下葬,但坑都挖好了,想来当着冯步平的面,白叔叔和风婶婶还是葬了的。但含笑谷口令都改了,父亲又是怎么回去运走白叔叔和风婶婶的尸身的呢?”

    “你说什么?”姜淮安一惊。

    姜颉彦道:“我知道的,远比父亲想的多。玥海底下父亲建的墓我都知道了。”

    “你下过湖底?”

    “没有!”

    “那你怎么会知道?”

    “我在外游历偶然误入陨缘珠,珠中器灵可复制我周围的环境人物,就是在那里我发现了湖底墓葬,两具石馆,一具上刻了白文清,一具上刻了风水仙。”

    姜淮安一时没有说话,似乎是在对儿子说的话进行评估。

    过了好一会,他方才道:“我知道你对含笑谷的事情耿耿于怀,也从不理解父亲的苦衷。但凡你有点良心,便该知道我为了能让你今后能顺利继承姜家庄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你道我对白文清没有半分感情吗?

    他是我极为敬重的朋友,对他做的事,我也很难过。

    然而,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朝上的路,便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他错就错在不该生为白家后人。”

    姜颉彦没有说话,父亲说出这一番言论他一点儿也不奇怪。没有办法赞同的事情,沉默是他唯一对‘父亲’二字的尊重。

    姜淮安继续道:“我三岁父亲去世,寡母为了养育我,白天洗衣,晚上织布,早早的就熬瞎了双眼。

    姜家庄看起来庇佑族人,实则等级分明。我血缘不佳,空有一副天资,始终不能修行最好的功法。

    为了能接触好的功法,你知道吗,我给当时的少庄主当人肉马凳,给他们刷马桶,就连狗粪都是我清理。他们高兴的时候就丢给我两本功法,不高兴就将我暴打出气,让我跟他养的狗同吃同睡。

    好不容易攒一点糕点准备带回去给娘吃,被他们发现了,搜出来统统喂了狗。那狗吃肉惯了,根本不吃糕点。可那又怎么样,狗不吃也没有我的份。

    母亲生病,我拿不出银子给她治病,去求少庄主,他说银子可以给,但不能白给。滴水成冰的夜里,我让我跪在院子中间,跪一个时辰给五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