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璐赶紧起身福礼:“谢皇后娘娘关心,嫔妾已好全了。”一入宫门深似海,至今她才读懂这话中的深意,可惜太晚了。

    “好了就好,”李安好示意她坐,又问了沈修仪和许充容两个皇子近来吃得香不香。

    朱薇岚看着李安好从容的举止,心里头有瞬间的惶然。当然惶然的不止她一个,孔雨晴也在勉力保持着面上的微笑。

    叙了一会子话,李安好就让她们散了。

    照常去慈宁宫请安,这几日太后心绪不佳,说起话来那叫一个阴阳怪气。她只当是听戏,左耳听右耳出,不过今日是不能再装样连着点头了。

    “再过两天,你和皇帝大婚就满月了,”太后拿起内务府昨儿午后送来的指甲套,细观了会儿,才交给一旁的宫女,递出保养得水嫩细滑的手:“先前哀家说你那些话,也是为皇上和你的名声着想。”

    什么名声?李安好就料到这几天太后要旧话重提,姑且听着吧。

    “敬事房的玉鸯牌也该挂起来了,”太后摆弄着右手,指甲套上的宝石紫幽幽的,看着更高贵,“这宫里还有几个尚未承宠,都是大家淑女抬进宫的,亏待了,怕是会有碍前朝稳定。”

    李安好蹙眉:“母后,您的意思是世家闺秀进了宫就一定要得宠,不然其背后的家族便要搅得前朝不宁吗?”

    “哀家何时说过这话?”太后沉下脸,她是愈来愈厌恶皇后了。

    “原来是儿臣误解了,”李安好不在意太后的怒色,笑着道:“前朝稳定与否全看皇上施政,与后宫妃嫔可没什么干系,”她也不怕气着太后,加重语气,“《靖宗训》明文,后妃与前朝勾连,废之,白绫绞杀。”

    闻言,太后双目一敛,冷嗤一声侧首看向皇后:“你倒是记得清楚。”

    “儿臣是皇后,一言一行皆是表率,”李安好屈膝福礼:“《靖宗训》一句一字都牢记于心,严格律己,”弯唇凝眉笑之,似还心有余悸,“刚刚母后那话可惊着儿臣了,好在儿臣多问了一句,不然得绞死好几个呢。”

    太后咬牙,放在梳妆柜上的手不自禁地收拢,精致华贵的指甲套刮着紫檀木,发出的声音有些刺耳。

    “若没什么事,儿臣就先告退了。”

    走出慈宁宫,李安好面目如常。还是那句话,太后想皇上雨露均沾与她说无用。她是下臣,做不得皇上的主。她是妻子,也不会将自己的夫君往外推。日后玉鸯牌挂上,只要皇上高兴,翻哪块她都不会过问。

    下了早朝,皇帝留了一众武官说话。

    闻皇上欲要给西北军扩军,镇国公就想到昨夜孽障偷偷摸摸出去一趟,回来后便拿着几本快要翻烂的兵书闯进他院中,硬拉他秉烛夜谈,探讨兵法之事。

    他有意套话,那忤逆的东西谨慎得很,是一个字都不漏。

    “皇上,西北军扩军实非小事,”勇毅侯拱手说己见:“当年凫山一战……”

    “腿伤了,你眼也瞎了吗?”奉安国公陈弦打断勇毅侯的话:“西北已经安宁了二十余年了,你以为北斐和辽狄改吃素了?”他十三岁随父去了鹰门山,二十二岁归来成婚,只没想到成婚之后再踏不得西北。

    镇国公极认同陈弦的话:“皇上,西北军已经有七年没扩军了。”靖昌四年,江南水患,皇帝给西北军扩了五万军,怕的就是北斐、辽狄趁机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