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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点忘记他了,我缓缓转过身去,露出我严厉的一面:“你终于知道了?身为我的神子,竟然比外人的反应还要迟钝,连侍奉的主人都认不出来,混在王宫里同流合污,痴迷于权力游戏,还被人欺负到差点被活活烧死的地步,因为不死不老,就挥霍我赋予你的生命,你跪下。”

    “神子?我吗?不不,等一下,你搞错了……”

    我指指地面,随着一声惨叫,他的膝盖猛地砸在镜面之上,几乎要磕碎掉。

    在他努力想要搞清状况的时候,我走过去,把手按在他头顶,他一个激灵,忍着膝盖的疼痛说:“阁下这样做,只会让我怀疑你的真假。我不是你想要的人,奉职神殿几十年,对我最大的帮助就是让我彻底不再相信鬼神之说,所以我没有祈求神明,而是靠我自己的双手,送陷害了我的主祭司去和神作伴,而且如果你真是全知全能,你就应该知道我不是神子,而是……”

    “而是什么?圣女吗?我不懂人类的称呼,那不是我用来分辨人的东西……什么送主祭司去和神作伴,别美化自己了,你是这么冤有头债有主的人吗,你忘了吗?你曾将私仇化为腥风血雨,洒向整个大陆……”

    “所有得罪过你的人都在不经审判的情况下就被残忍杀害,你鼓励忠于你的人在城里大肆掠夺,私占公产,宣扬杀生赎罪,拟定罪人名单,日复一日地往名单上增添拒绝上缴财产的无辜平民,让国家笼罩在恐怖之中,人人自危……”

    “这样还不够,你还在亲信的拥护下给自己举办了盛大的仪式,史无前例地称自己为主神祭司,要求民众必须为此表示‘欣喜’,在血流成河的王城广场为你举办长达百天的谢神祭……”

    “为什么我的孩子都这么叛逆呢?”我不禁叹息,想要探入他的精神,直接与他的灵魂对话。但苏拉制止了我,他苍白瘦弱的手倔强地抓住我的手腕,那应该是他最大的力气了,见识到了孩子柔弱外表下的刚强果敢,我反倒有些高兴。

    我放开手,选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吩咐道:“你把你从我这里拿走的心脏取出来。”

    在他照做的时候,我已经把脖子上的那根绳子解下来扔到了他眼前,告诉他说:“你取的心脏是侠客的,这也是为什么现在侠客还能留有一口气的原因。因为真正的心脏在你手里,所以在我向他收税的时候,重要的心脏暂时躲过一劫,让他得以多存活片刻。”

    “也就是说,一旦你把心脏还给侠客,这颗心脏就会马上成为祭品,被我吃掉,你要试试吗?”

    库洛洛用‘你敢试我弄死你’的良善眼神看着苏拉,苏拉漠然地转回视线,问我说:“但我还是对你做出了挖心这种事,所以我的手才会在使用能力后流血不止?我的心脏还会时不时绞痛?是你在惩治我?”

    “那不是我,是法则,我们的关系是主与仆,亲与子,你对我的恶意都会被视为大逆不道,连动一下念头都不行,更不要说实实在在地践行恶念了。苏拉,如果你不怕吃苦头,你可以尝试攻击我。”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就算没有法则的束缚,你也无法伤害到我,因为你的能力,也是来自于我,在你降生时,你拥有了我的部分能力,只不过每一项你都无法发挥到百分之百,例如我能够随意支配他人的身体,但是到你这里,你只能摘取别人的器官,而且有数量限制……”

    库洛洛不想再看认亲了,问苏拉说:“你说你知道他是谁了,到底是谁?”

    我说的这些,苏拉之前一无所知,虽然他宣称猜出了我的身份,但其实他自己都还没有相信,只是这些摆在眼前的事实,又让他无法拒绝,他企图找出另外一种解释,但最终还是徒劳。

    库洛洛在等他解答疑惑,他却像是在做梦似的仰视我,嘴唇翕动吐出几个字:“无上福音。”

    “无上福音?”

    苏拉不再内心挣扎,彻底接受了眼前的荒诞,缓缓说道:“无上福音是阿比斯的化身,这里本来不是监狱,是一个挖不到头,每年还会下沉的诡异空间,听说最最下层可以看到天空,还有人说最最下层就是地狱,人们认为这个空间本身存在意志,或者整个空间是某种大型生物的体内,怕造成世界性的恐慌,周边的国家联合猎人协会还有正义组织一起建造了阿比斯监狱,为的是掩盖真相再由专业人士慢慢研究……”

    “尽管监狱并没有直接建在阿比斯里面,但也时常出现匪夷所思的事,久而久之从畏惧之中诞生了信仰,人们开始供奉起了一个不存在的神明,还给它起名——无上福音,寓意是从绝望之中开出希望之花,为人们指明通往幸福的道路。”

    说完,苏拉感叹说:“可它是不应该存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