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蒋言是被花房的下人抬回去的,她被一块烂草席包着,一路被人指指点点不提,到了自家门口,那四个抬她的粗汉直接把她往地上一扔,蒋言本来就被他们打得不轻,这样一暴力对待,瘫在地上是完全起不来了,她娘听到声响出来一看,吓得脸都白了,好在阿牛方才看热闹跟了过来,在一群乡亲父老的注目下,帮忙把蒋言扶进了屋里。

    她娘心急如焚,想去请大夫,蒋言端起桌子上的冷茶喝了一口,虚弱道:“娘,别去,让我歇息一会便好。”

    好在家里有药,之前蒋言老被武院的同僚欺负,治外伤的药家里囤了不少,蒋言上完药,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她娘坐在床沿抹眼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是武院的人又欺负她,心想着,这差事这般痛苦,还不如回乡下种地好。

    没半日,流言四起,说是之前翻墙私会齐家小姐的文书大人去花房调戏连漪姑娘,被人揍了一顿扔到了家门口,有认识蒋言的邻居特意来蒋言家“探望”了,见到蒋言半条命躺在床上要死不活,一下就坐实了流言。

    顿时,传言越演越热,孙无在武院也听说了此事,见到蒋言今日没来院中,心里担忧,可哪敢去看她,只能祈祷她早点好起来。

    蒋言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日,醒来发现她娘还没走,趴在她床前睡着了,蒋言动了一下,却是全身酸痛,无奈地喊了一声“娘”,蒋大娘见她醒来,倍感高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娘去给你吃的,你先躺着。”

    蒋言起床洗漱,连穿衣都有些困难,总归比昨天好了些,至少还能行走,只是脑袋有些晕,走两步都气喘吁吁,她娘听她还想去武院,直接不肯同意,蒋言道:“我昨日都未请假,今日再不去,怕是要受罚了,娘,我要是再被罚一次,只怕性命难保。”

    她娘一听差点哭了,叹了口气说:“我儿这般斯文,为何老受这种苦?”

    她是觉得蒋言斯文,可在其他人眼中蒋言可谓是斯文败类,蒋言虽然不知道京城里头是如何说她,但去武院的路上一路被人白眼相待,心里也是有数了,来到武院,孙谦对她没有一下好脸色,劈头盖脸地骂了蒋言半天,见她鼻青脸肿的低着头,扶着桌子好像有些站不稳,最后还是气得呸了她一口:“那齐家小姐为了你被发去守墓,你倒是好,在京城无恶不作,你真是个好东西,没女人你活不成吗?蒋大人,你与我儿子同岁,怎地一点都不如他?”

    蒋言低声回道:“下官知错了。”

    孙谦是恨铁不成钢,蒋言知道他这人刀子嘴豆腐心,挨完骂估计就没事了,可院里的其他同僚就没那么好应付了,中午在武院吃饭,蒋言一进饭堂,手里的碗就被人“不小心”给摔了,欺负她的人是明目张胆,不欺负她的人也是袖手旁观,总归饭是没吃成,身上倒是磕磕碰碰又伤了好几块。

    孙无趁他爹不在,偷偷给蒋言送了一瓶上好的药膏,又问蒋言前夜发生了什么,蒋言有口难言,一下想起了连漪,问说:“连漪姑娘人没事吧?”

    孙无不知道连漪的燕窝有毒的事,以为蒋言是真的鬼迷心窍了,叹了口气说:“你还管她?她命人把你打成这样,她能有什么事?我说,蒋弟,花房美人那么多,你今后就别惦记那连漪了,她这人心高气傲,天下男人没人能入她的眼。”

    蒋言对他说了有人下毒之事,孙无半信半疑,道:“可听你的说法,连漪也没事,反倒是你有事,我看呐,这事有蹊跷。”

    蒋言是被人打傻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现在孙无一提醒,她也觉得这事有点问题,明明连漪吃了那碗有毒的燕窝,怎么现在都没事?再说,蒋言也没亲眼见到那侍女有下毒,莫非...这事还真有蹊跷?

    “蒋弟,武院的不少大人都与齐国舅公府里走得近,我看这几日,你不如在家好好歇息。”

    蒋言摇摇头:“我这月已经请了好几天假,再请也不行。”

    谁知道下午孙谦自己先提了这件事,说蒋言伤成这样子,笔都拿不起来,让她回家休养,这几日就别来武院了,蒋言没法,只能遵从。

    孙谦想起她下午无端流鼻血的事,自袖口丢了一个蓝色的小包给她,粗声粗气说:“男人喜欢女人,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虽然该打,可那花房的女人也下手太重了!真是笑话,这天底下还有女人对男人动手之事?这包药珍贵,你别浪费,拿回去冲了喝,体内的内伤应该会无恙。”

    孙谦骨子里就是直男癌,他虽然瞧不上蒋言为人,可蒋言好歹跟了他一年,又见她和自己儿子走得近,男人好色本来就是正常,给了蒋言的告假期和药,已经算是天大的袒护了。

    回到家,她娘问了她有关院里的事,蒋言知道她是怕别人欺负自己,便说孙谦让她在家休养,不用去了,蒋大娘感激道:“孙大人也是心疼你。”

    蒋言嘴角抽了抽,想起孙谦,觉得他不对自己落井下石已经算好了,哪里来的心疼?他给的那包药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不会有毒吧?蒋言脑袋痛,一直想吐,她因为女子身份,从来也不敢看大夫,浑身上下痛的不行,最后还是忍不住,把孙谦给她的药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