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应原是习武之人本能的警觉,却也为时已晚。

    林若云说完这句话后,只觉得头晕目眩,略一晃神,连自己站在这里要干什么都完全想不起来了。但看着眼前的人,心里一紧,还是晕晕迷迷的抽出自己的剑来。握着剑的手如若无骨,像是握着一条面条,软趴趴挣扎着要刺向坐在那里的人。

    扉离仍旧坐在那一动不动,林若云握剑的手越行越下,踉跄着的脚步也越来越近,到了,就快刺到了——却最终在离扉离还有半步的时候,骤然倒地,好像这几步已经用了凭生最大的力气,林若云倒在地上喘着粗气,不甘心的死命瞪大眼睛看着扉离。

    几盏昏黄的油灯好似比平常亮堂些,噼里啪啦的轻响像是有东西在燃烧,打破了此时的这寂静,声响特别明显。扉离这时才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林若云的手边,弯下腰拿起林若云脱力落在地上的剑,林若云歪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好似鬼一样的丑脸,心跳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气弱声嘶的开口:“你……你想要做什么?”

    扉离虽说这具身体器官都已恢复,但是因为长久没发出过声音,喉咙一下子像是有东西堵住,只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气音,可在林若云耳边听来却似从地狱里传来的恶魔的声音一样,清晰又让人颤栗,

    “送你归西。”

    脚下是迅速蔓延开来的鲜红血迹,扉离却是视而不见,像是闲时悠然挑选物件打开一个个柜子把看到的银票也不去管具体金额随手塞入怀里,然后又像是在玩什么小游戏,用还沾着深色血的剑尖一个个挑落下墙壁上的油灯,灯芯掉落时点燃了窗边的白纱,于是那纱瞬间像是飞蛾扑火般,如风被卷入其中的燃烧了起来。

    扉离把剑一甩丢在凌若云身边,信步走到门口,转身关门时,脸已顷刻间恢复原貌,躺在地上的林若云那贯穿胸口的伤口不停流着血,奄奄一息,闭眼前却看到那玉石般光洁的面容,仿若梦中,视线上移对上扉离的眼睛,望见那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怔了许久,扉离却不再理他伸手缓慢的关上了门,将他那最后发出的“你”字模糊尾音永远的关在了门内。

    “着火啦!快来救火!”

    “还救什么!逃命要紧!”

    昏暗的夜里,身边不断有人脚步飞快的像是各个都怀有轻功,从扉离身边擦身而过。谁也没有注意罪魁祸首已悄然隐藏在逃跑的人群里,又疾步静静的离去。

    扉离站在山庄门口,久久的凝神伫立,你不想再呆在这腌脏之地,我帮你烧了如何?

    突然,从扉离身后的树上神出鬼没的飘下一个身影,就连扉离系统出身都没发察觉到身边一直有人,可见此人屏息功夫了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那,但扉离反应也不慢,瞬间抬手一挥,不知名粉末从她袖中撒向对方,对方脚下几个惟妙的步伐如闪影,再看已在百米之外,又听凭空‘咻’的一声,扉离只觉得胸口一疼,然后一片叶子从胸口轻飘飘的落下来,整个人已经动不了了。

    来人一身黑衣,年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扉离一看就可以看透此人脸上还隔着一层,想来是戴着□□,平凡的脸面无表情的一步步走近扉离,锐利如鹰般的眼神,气势逼人,只束起一束的长发走时随风飘逸,实看不出这人想要干什么,是敌是友。

    “心性如此,不错。待我带你去见过主人。”此人冷冽的声音在扉离耳边响起。

    无需等扉离的应答,他已将扉离一揽,几个箭步,踏上树枝,施展轻功,没留下丝毫痕迹,风驰电掣般全速而行,一眨眼便带着人消失不见。

    再落地时,已在一个悬崖边上,还没等扉离反应,那人脚一点,纵身一跃,两人就直直的掉入悬崖,绕是如扉离那样淡定的人,也不免心里猛地一颤,很是不解,这哪里是正常人走的路啊,这到底是带我去哪里。

    风刮在脸上连眼睛也生疼,等扉离再睁开眼睛人已在一个幽幽山谷一座峭壁前面,背后遍地花草,密密沉沉,却并没有看到有来去的路,想来这人是如踏平地般一路脚点花瓣树叶飞驰而来,服了服了,如此安家如此行走,这武林中人怕是脑袋有坑,显示不出你轻功的好来是吧,还给不给不会武功的人留条活路,想到此,扉离面无表情的脸更加瘫了。

    这人松开扉离,上前拂开峭壁上面沿挂着的树枝,一块嵌在壁上的小圆石显现了出来,只见他轻轻一扣,这石壁‘轰’的一声便自动移了开来,露出了一条石板宽路。

    那人推了一步把扉离推进里面,又扣了石壁朝外的相似石头,等门一关,就把扉离穴道给点开了,只说了一句,“跟上。”就头也不回的向前走了。

    这条路很宽,也很长,前面眼见的多是些耸高的树木,渐渐再往里走,便能看到两边众多高大华丽的房屋,蔓延在这条路上,再沿着路上坡,走到最高处,便是一座三层楼如高丹楹刻桷的宫殿般的房子,气派非常。上面悬挂金字黑底的牌匾,上面写着‘弑影堂’三个大字,光看着字便觉得犹如实质的杀气扑面而来。让人不敢多看。

    扉离眼眸一闪,我不会是来到魔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