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明礼被陆远道的话噎住了片刻,他还以为是自己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太过狼狈,所以才没被陆远道认出来,于是指着自己的鼻子语无伦次的解释道:

    “陆学正是我啊,我不是什么东西,我是你亲自点中的案首啊!”

    “放你娘的……胡说八道,本官怎么会点你这么个玩意做案首!”

    陆远道有严重的近视眼,必须要借助厚厚西洋镜片才能看清楚人的模样,当初在贡院里监考的时候为了体面也没有准备眼镜之类的东西。

    几乎所有的考生在他的眼睛里都长得差不多,只不过有些考生的行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影响,而有些考生则是泯然众人矣了。

    很显然,眼前这个主动凑上来的考生并不符合他的审美标准,也和他当初在考场里遇见的有骨气的考生气质天差地别。

    “陆学正,您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荀明礼有些着急了,连忙摇晃着手上的喜报。

    “这些文院的大人们不是来荀家报喜的吗?他们说荀家的相公被点中了湘南县的案首,涂山村里的乡亲们都知道,我就是荀家唯一的读书人啊!”

    陆远道捏着荀明礼的脸看了许久,狐疑的问道:

    “你就是荀不忘?本官记得你应该要高一些瘦一些的,模样要更加俊朗些才对,那双眼睛更是尖锐得像刀子似的指戳人心,怎么短短几十天不见就变样了呢?”

    荀明礼被陆远道像汤圆似的搓来揉去,还必须陪着笑脸。

    “陆学正,您记错了吧?我们涂山村荀家压根就没有个叫做荀不忘的人!”

    “本官可能会认错人,但是绝对不会记错人!”

    陆远道傲慢的哼了一声,推开了谄媚逢迎的荀明礼。

    “本官要找的是当初那个在贡院外仗义执言的荀不忘,本官点中的是那个在考场里被韩子初陷害谋算的荀不忘,本官要栽培的是那个能写出锦绣文章胸有凌云壮志的荀不忘,不是像你这样趋炎附势的软蛋子!”

    围观的涂山村村民一片哗然。

    “嘶……难道说案首不是荀家老三?这可就真是离奇又玄幻啊!”

    “那荀家老三到底有没有考中秀才?我这心里就像猫爪似的难受!”

    “这荀不忘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怎么没听说过荀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该不会是荀老爷子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涂山村的村民们议论纷纷,谁曾想这敲锣打鼓从文院送出来的喜报,在短短一天内就能经受这么多的波折,简直比看大戏还有意思呢!

    他们其中的大部分村民都是目不识丁的泥腿子,能考取童生功名前往贡院赶考的更加是凤毛麟角寥寥无几,所以没听说过苏妄痛斥阉党的事迹也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