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司没想到秦言的办事效率这么高,几乎是第二天就办理好了所有手续,安排自己以旁听生的身份进了胡斐管理的班级。

    胡斐这所学校虽然对外说是一流的高等学府,但其实也只是一所徘徊在二三本之间的学院式学校,学习氛围算不上严格,但也比普通技校要更浓厚些。

    “各位同学,这位是庄司,目前安排在我们班来体验,以后就是你们的新同学了。”胡斐拍拍庄司的肩,示意他找个空位置坐下,“找个位置坐下吧。”

    这所谓的大学课堂和庄司想象中差别甚大,黄面铁架的单人式桌椅,黑板上贴着的八字红幅,讲台旁的饮水机和教室左上角已经拆除的电视的空铁架……

    这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像多年前自己伏案学习的青葱时光记忆。

    台下座位七横七纵,只有最角落的靠窗处空了一个位置,庄司别无选择,抱着一摞课本径直穿行在这些陌生而青春的面孔之间。

    胡斐两指夹着半截粉笔,用无名指推了推镜架:“好,这个小插曲我们略过,继续上节课讲的……”

    最后一排,最后一列。

    邻座趴着一个寸头男生,庄司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

    直至庄司安静地放下课本,目光从隔壁桌的人身上扫过,对上一张青白且双目后翻的脸,手倏地收紧,新剪的指甲在书脊上扣出深浅不一的月牙儿印子。

    又来了!又来了……

    庄司深吸一口气,拉开椅子不看这张可怖的脸。

    “呵哈哈……”邻座的男生噗嗤一笑,用书拱了拱庄司的小臂,“我叫宋扬,刚刚逗你玩儿呢,你别往心里去。”

    庄司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这人穿着泛黄的校服衬衫,除了那对乌青的黑眼圈看着像纵欲过度外都是常人模样,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好。”庄司微微颔首,问好的声音极小。

    但宋扬像是在他嘴边装了窃听器似的,准确无误地接收完信息也重复了一句你好。

    两人的对话也终止于此。

    庄司平日里也算个外向的人,以往打的零工太杂,总要被迫厚着脸皮笑脸迎人,可现在和这些年龄相仿的人在一起,他突然发现自己竟害怕起开口来。

    这里的所有人都有着自己无法追逐的蓬勃朝气,像□□点的太阳,把庄司深藏的自卑照得无可遁形。

    胡斐的全球史讲得还算生动,课堂氛围活跃,庄司时不时从标准宋体印刷的大段文字里抬头看着那些积极发表看法的同学,两眼茫然。

    教室在第四层,窗外是发黄的天光,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下面隔着一圈荒草围墙就是车水马龙的街道。

    庄司单手托腮数着来往的车流,每驶过一辆就在本子上画一笔正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