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板合上之后,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了。我们在地道里曲曲折折的走了一段路,这是纯石头砌出来的地下密道,我想也许从建成的时候起,走过这条道的人应该超不过十个。这里本来就极隐密,说不定连曼菲士一时也想不起来,我还是父王生前有一次指着告诉了我……想起那时候的事,好象已经隔了一百年一样长久,,塔莎端着铜灯走在前面,我跟在她身后,狭长的密道里回响着我们两个人的脚步声,听着越让人觉得心里没有底。

    我现在也不去胡思乱想,先出去再说。西奴耶的人应该已经控制了城里,宫中的守备力量恐怕也不成。

    我却也不觉得太担心,孟斐斯就算他能控制住,不见得别处也是一样,那些将领也未必都肯跟着他走。况且上埃及那全是我的力量,西奴耶的手是无论如何伸不下去的。只要我能脱开身……只要伊莫顿没有什么事……

    伊莫顿!他一定不会有事。

    塔莎停了下来,低声说:“陛下,已经到头了。”

    我说:“把灯举起来,我看看。”

    点灯的油还算好,烟并不大,闻着也不算呛。我借着灯亮查看墙壁,扳动一个突出来的机关,听着细微的卡卡的声响动,头顶的石块向一旁滑动,露出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来。光亮从上面照下来,塔莎弯下身说:“陛下,我托你上去。”

    “行了,我托你上去还差不多。”

    我让塔莎把灯放下,用两手托了她一把,塔莎攀着石板爬了上去,再伏下身来拉我,我说:“不必你拉我,你让开一点。”

    她退开一些,我把裙子一撩,退后两步,一脚蹬在石壁上,借势向上跃起,手一拉一扯,人已经从密道中跃出来,脚踏到了地面上。

    塔莎伸手扶了我一把,其实我自己已经站稳,看了看四周。宫墙就在离我们只有十来步远的地方,还有一道关起来的侧门,看着几株椰枣树在微风里轻轻摇动叶子,似乎平静的与往常一样,没有发生任何变故。

    “出了这道门就算是出了宫了。”我走到那门口,两下用发针把锁别开,把另一只手上镯子摘下来递给塔莎:“你现在立刻出宫去,想办法把消息传回上埃及……”我想了想:“西奴耶的人应该来不及封锁水路,你从水路走!”

    塔莎接过镯子却不迈步:“陛下,难道你不走?”

    “他就是抓到了也不会杀我的,我要去找伊莫顿,你快走吧!”

    塔莎露出极为矛盾的神情,她自然知道去传信的重要性,但又无法放心让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放心吧,我还有其他人可以动用。”我说:“你快走,消息一定要传出去。”看她慢慢的退了一小步,我催促:“快啊。”

    塔莎咬了咬牙,跪了下来朝我叩了头,才转身出门离去,我把门关上,再把锁扣上。回过头来看了看神殿的方位,不知道伊莫顿这时候是不是还在那里。宫里有了异常,以伊莫顿的机敏沉稳,他现在很可能已经有所察觉,也许他还在,也许已经离开,这都说不准。

    但我现在只能先到神殿去,西奴耶的人不知道现在已经掌控了全城没有。他应该是在杀了伊德霍姆布,困住了我之后才全面发动的,孟斐斯虽然是座坚城,但是从内部作乱并不是象从外面打破它一样艰难,而且西奴耶又正好是掌握着城防与军队的人。

    我一路小心谨慎的前进,途中还找机会换了个女奴的衣饰打扮。神殿的大门洞开着,我看着地下破碎的一个石雕,还有不知道什么人丢下的一柄乱成两截的砍刀,心里一紧。

    叛兵已经来过神殿了?伊莫顿他,他现在怎么样了?里面的人呢?为什么听不到声响?是里面的人都从了叛军,还是……都被杀了?

    我胸口发紧,明明知道不该妄动,可是心里却是越来越急。左右看着没人,我飞快的闪进了神殿的大门,神殿的庄院里横七竖八的伏着几具尸首,一股血腥味儿冲人鼻子,令人胸口发闷,我觉得胃里一阵阵翻腾,直想呕吐。

    我仔细看了看,这几个全是士兵打扮,并没有神殿里的僧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