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阳光大躁,风卷着叶子,带着几声鸟叫,刀子刻在木头上的声音并着朦朦胧胧一股食物的幽香把池迟从梦里拉了起来。

    床上就躺着他一个,程长夜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池迟推开门,程长夜拿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手上拿着那根红绳。手里拿着把刻刀削着,似乎已经快成型了,阳光洒在他身上镀了层金边。

    “醒了?去洗漱吧,给你准备了热水。”程长夜听着门开的声音,头也没回,把木屑吹开,开口道。

    池迟抹了把脸,这才从睡梦里醒过神来,拖拖拉拉的洗好脸,程长夜已经把饭端好在桌子上了。

    “过来吃饭吧。”

    池迟含糊了一声,坐在桌边,昨晚的梦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世,把他从山崖上推下的人。那块狰狞的疤在他的梦里搅和了一晚上。

    池迟沉默着接过汤勺,望着程长夜手背的疤,今早做的饭是南瓜粥,一口一口喝下去熨烫着他的心。

    “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池迟搅动着汤勺,低头不看程长夜,“我梦见,我被人从山崖上推下来,死了。”

    程长夜长叹了一口气,伸手摊开池迟空闲着的那只手,把红绳放了上去。他知道昨天那么一出,池迟没那么快能走出来。

    绳子被编成了一条手链,是村里小孩都会的编法,程长夜把池迟的手捏紧,“别怕,我会护着你。”他一大早就把这条红绳编好。

    池迟啪嗒掉了滴眼泪,红绳,辟邪,保平安,那块小木条被雕成了太阳的形状,穿在红绳上,现在不让说这些话,但他心里还是信的,他知道程长夜也是信这个的。这上面还留着程长夜的体温,烫着他的心。

    一直以来压在池迟心中的石头,随着他和程长夜关系越好就越来越重,终于,现在这块石头被挪开了。

    程长夜就像一一座大山屹立在这里,结实,可靠,安全。不经意间就撩拨了池迟的心弦。

    崔大的判决很快就下来了,死刑,只是他们房里的那点东西被四处冒出来的亲戚搜刮的一干二净。

    几个亲戚拿了东西就装作没这回事,池迟和程长夜去警局领的崔婆婆的骨灰。

    胡警官看着池迟低落的样子,瞟了一眼程长夜看着对方点了点头,开口,“我们检查发现,根据崔婆婆身上的尸斑推断,她应该已经去世好几天了。”

    池迟睫毛颤了颤,“不是你没来得及,年轻人,不要自苦。”胡警官拍了拍池迟的肩膀,这一刻,池迟在他身上得到了父亲般的关怀。

    池迟趴在程长夜怀里狠哭了一场,两人出了门,池迟蔫蔫的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程长夜摸了摸口袋,“我东西好像拉里边了。我去找找。”说着也不等池迟开口,就走了回去。

    程长夜从兜里摸出一盒烟递给胡警官,他这两天陪着池迟,这还是他师傅给的。“谢谢胡警官。”

    胡警官也没推辞,接过烟,掏出一根点上,“这算什么,本来也和那小娃娃没关系,没必要他愧疚下去。”

    烟雾缭绕里胡警官的脸透出一丝坚毅和对年轻人的慈爱。程长夜没说什么,鞠了个躬,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