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是光晕暧昧,被微弱的夕阳渲染成淡粉色的云朵和霞。

    视野下的低矮平房是雾青色的,残损的天台和水泥道路则呈深灰色,还有天台边缘仍有一半伫立着的暖褐的木栏杆。

    亡者的墓地靠着海,平静深幽古井般黑色的海。送葬的队伍漫长又冷漠,像陌生人参观墓园,手里礼貌性的拿着花。

    太宰治兴冲冲的赶来看热闹,他遥遥站在没有防护措施的天台上,用他良好的视力在黑色如潮水的队伍里寻找细川奏。

    空气轻薄的冷,有一点微风,湿气重的扑在脸上能凝结成水珠。那天没有下雨,少年却打着一把黑伞。

    他不去送葬,也没有离开。少年像一个无意间路过的过客,因为不知名的原因驻足,却永远不会参与。

    港口会社被细川奏完美接手下来,这是森鸥外没有预料到的。他不是小瞧这个少年,而是客观分析。

    在集团明显已经被外境势力渗透一部分的情况下,由一个不了解集团内部运转的稚嫩继承人接盘,四分五裂的概率大到森鸥外做好了分一杯羹的准备。

    可惜奇迹般的,细川奏在很短的时间内,完美接盘并运作了这个集团。太宰治乐于看到任何让森鸥外吃瘪的事情发生,更何况他本来就对细川奏抱以极大的兴趣。

    这不一听港口会社要给上一任社长办葬礼,太宰治立刻就跑来看热闹了。

    太宰治不是什么存在感低的小人物,更何况他站的位置是真的十分嚣张,基本上送葬队伍里的人路过天桥时都能看到他在空中肆意飞舞的黑风衣。

    细川奏当然也看到他了。

    他看了眼地图上黄色的点,扬起黑伞,从伞沿下探出的目光精准捕捉到天桥上少年明亮又灰暗的眼神。

    “你为什么不去送葬?”太宰治招手让他上去。去往天桥平台的楼梯是断裂的,细川奏没有理他,他不会做在大庭广众之下灰头土脸爬栏杆,这种掉逼格的举动。

    太宰治看他不为所动,很自觉的自己跳了下来。黑色的风衣袖管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中划出蝴蝶张开翅膀的弧度。

    细川奏动作自然的把黑伞撑在两个人的头上,好似太宰治是在雨天凑过来蹭他的伞躲雨,但是这是一个天光还算亮的无雨的白天。

    太宰治也不在意对方奇奇怪怪的举动,他对怪异有着非同一般的忍耐度,甚至懒得问对方为什么要在没下雨的白天打伞。

    “我只会参加自己的葬礼。”这个世界,细川奏只会参加他自己的葬礼,因为只有他这个唯一的玩家,才会迎来真正的死亡。

    “而死人什么都不是。”

    太宰治在风声里回望少年,他嗅到空气里雷雨降临的征兆。细川奏稳操胜券的眼神像在同人生博弈,他看亡者皆是输家。

    细川奏和他迥异的人生观就在那时初现端倪。

    他把死亡当作永恒,对方却视死亡于虚无中的虚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