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和姬昔伊对坐在桌案前用朝饔。

    两人用饭的速度不慢,加上桌上没有什么荤腥,有多种小菜,姬昔伊的胃口前所未有的好,吃了两碗粥并三张饼,嬴政和一干宫女都看愣了。

    “怎么了?”姬昔伊停下筷子,她注意到周围人眼神的变化。

    “没什么。你怀孕了,多吃些,你和孩子才能更健康。”嬴政强忍住脸上即将漫出的笑意,“你们几个愣着干嘛,快给王后布菜!”

    “多谢大王美意,不过妾身已食足。”姬昔伊放下筷子,看向宫女们,“你们去为大王布菜吧。”

    “诺。”

    “寡人就不必了。”嬴政摆摆手,“撤了吧。让寡人和王后单独说会儿话。”说完起身,大踏步来到姬昔伊身边,“昔伊,今日寡人不上朝,可以多陪你一会儿了。还有三日我们便要出发去雍城,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告知寡人,寡人让人去添置。寡人可是听说,你为了救援百姓,搬空了库房啊。”

    说完,他的眼里都是调侃。秦国历代的王后,姬昔伊事第一个,估计也是唯一一个会为了百姓将库房里的东西都给出去的人。

    宫女们鱼贯而出,姬昔伊也站起身,执起嬴政的双手:“若说东西,妾身确有一样想要。”

    “哦,说来听听。”

    “大王的平安。”望着嬴政的双眼,姬昔伊认真道。

    嬴政一愣,笑了,衬得唇上的八字胡格外英朗:“这算什么要求呢。换一个。”

    姬昔伊摇摇头:“我只要大王安康,这便是我最大的愿望。至于那些东西,有钱都能买到,并不珍贵。大王您与我而言,才是最珍贵的。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雍城一行,我十分担忧。”姬昔伊眼里笼罩着愁云,“我怀有身孕一事,除了我们寝宫的几个宫女知道,胡姑姑知道,大王知道,我自己知道,便无人知晓了。我们能瞒得这么好,太后按理说也可以。毕竟,明面上,太后怀孕一事只有她周围的亲信知道,可最终,大王还是得知了此事,这说明,再严密的围墙都抵挡不住风的进入。我怀孕的事,也有可能被人知道,若是不相干的人知道还好些,若是被赵太后的人知道,那就不大妙了。”

    “谁敢泄漏你怀孕的消息,寡人定——”

    嬴政正要继续说,却因姬昔伊眼中的忧虑停住了话语,他双手搭上姬昔伊的双肩:“昔伊,你信寡人,寡人绝不会让你有事。”

    “恕妾身斗胆说上几句。我自是相信大王,可我不信太后,更不信怀孕的太后。”

    姬昔伊双手捂住腹部,垂首凝视,那里有一个生命缓缓成长,复又抬头,望向嬴政,眼神坚定:“胡姑姑教我的《触龙说赵太后》里,有一句是‘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是母亲,要为我未出世的孩子打算,赵太后也是母亲,自然会为她未出世的孩子打算。可我们的打算是相互矛盾的。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不是先王,她要保住这个孩子,等于是和先王作对,和先王作对,就是和大王作对,和大王作对,便是与我作对。”

    姬昔伊顿了顿,眼神犀利若刀:“她怀着身孕跑去雍城,便早已打算好面对这种局面,在怀孕的母亲的眼里,什么都比不上肚子中的孩子重要。不,确切来说,为了腹中的孩儿,母亲愿意付出一切。我担心她对大王下手之前,会对我腹中的孩子下手,从而掣肘大王。”

    嬴政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姬昔伊明亮如火焰般的眼神,也从来没有听见过她长篇大论地跟他探讨他们的未来,虽然她的话语有些锋利、激进,但不失为良言。

    他有些讶然:“昔伊你果真不是寻常女子!不过跟着胡姑姑学了几日,竟能思考得如此细致入微,寡人自叹弗如啊!不过,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