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今抬抬眉,神色郑重起来:“阿瑶,我今天来,就是要跟你说说恩师的事。”

    “我想了许久,恩师的事,我不能管。”

    他的神色依旧光风霁月,就好像他这么轻描淡写说着的,不是待他恩重如山的老师,不是他未婚妻的父亲似的,陆景瑶心中生出一股荒谬的感觉,停住了步子:“为什么?”

    “离秋试只剩下几个月,我不能在这时候卷进贪墨官司,这会妨害我的前程。”张今道。

    “我爹没有贪墨!”陆景瑶打断了他。

    她脸色冷下来:“我爹教了你整整六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比谁都清楚!”

    “我愿意相信恩师,但秋试在即,我不能分心,更不能与贪墨案扯上关系,”张今顿了顿,神色凝重起来,“更何况我新近认识一个朋友,答应替我引见林枫,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不能出任何差错。”

    怪道蔡雨禾说,他认识林枫。陆景瑶听着恩师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觉得分外嘲讽,冷冷反问道:“林枫冤枉了你的恩师,你却要去结交他?”

    “林枫位高权重,结识他对我的前程大有益处。”张今近前一步,想去握她的手,“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这对我有多重要,你应该体谅我的难处。”

    陆景瑶甩开他:“不,我不能。”

    她想着这些年阿爹待张今的恩情,手指有些发抖。

    张家穷得厉害,别说念书,连吃顿饱饭都不容易,张今从前都是躲在学堂的窗户外头偷偷学,有次被阿爹看见了,怜惜他刻苦用功,就把他收为弟子,亲自教他读书。

    这些年里,阿爹没要过他一文钱束脩,甚至连他用的笔墨纸砚,平常的吃穿用度也都是阿爹帮忙,去年张今想参加县试,却被查出祖父曾经卖身为奴,失去了考试资格,也是阿爹到处奔走,最终说服那家主人,作证说张家祖父只是雇工不是奴仆,张今这才能去考试,并且考上了秀才。

    如今阿爹出事,他怎么能心安理得撒手不管?

    “阿瑶,”张今叹了口气,“此事关乎我的前程,我没想到你这么不懂事。”

    “前程?”陆景瑶反问道,“若不是我爹,你连科考的资格都没有,还谈什么前程?”

    张今冷淡下来:“恩师待我的确不薄,将来我会报答,但眼下,我最要紧的就是前程,绝不能因此留下污点。”

    他微微抬高了声音:“我们的婚约也取消吧。”

    果然。陆景瑶突然有点释然,这亲事早就该退,就算他不提,她也会提。

    张今看着她。她生得可真是好,这容貌莫说是桃叶河,便是江夏城那些贵家小姐们,也没谁及得上,更何况她知书达理,里里外外的事都拿得起来,这样的品貌,委实难寻第二个。

    不由得放缓了语气:“对外我会说是你德行有亏,不堪为妻,不过阿瑶,这些都是权宜之计,你安心在家等我,等我得了功名,会给你一个名分。”

    陆景瑶抬眼看他,有点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