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怀德心疼之极,一把抓了董蓉的手紧紧勒了指根儿,末了扭头高声吼着,“快喊清风来!”

    乙八正要进来拿碗筷,听得这话撒腿就跑去喊清风。董蓉却是呆呆望着菜墩,心下越加慌乱的没有道理。好像冥冥中有些什么东西将要降临,她下意识就反手紧紧握了慕容怀德的手,低声道,“柱子,不要走!”

    慕容怀德这会儿恨不得淌血的是自己才好,哪里还顾得上细看妻子的脸色,随口附和道,“好,我不走,不走。”说罢,他又高声冲着门外喊着,“清风呢,怎么还没到!”

    清风被乙八拖得踉踉跄跄赶到,止血,撒药粉,包扎,好不容易处置完毕这才狠狠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珠子,心下腹诽不已。美人怀就是英雄冢,自家公子当初出去闯荡,大伤小伤没少受,也没见他皱皱眉头啊。这会儿夫人不过切破了手指头,他的脸色就黑得好像要杀人了,真是恐怖。

    “公子,都处置好了,以后每天换药,半月内不要沾水就成了。”

    “好了,你下去吃饭吧。”

    慕容怀德挥手撵了清风,然后就弯腰抱起爱妻回了卧房。董蓉回过神来已是坐在软榻上,她立时抓了夫君的手,说道,“柱子,能不能别回京都,我心里怕得厉害,好似有什么事要发生?而且是祸事…”

    慕容怀德倒了一杯温茶满满喂她喝了一口,这才斟酌着应道,“冯先生传来消息,太子这段时日也有些不好,若是我不听诏回京都,怕是叛逆的名头立时就落下来了。你放心,京都那里我经营了将近十年,朝中和宫中都有些人手,绝对不会有事的。”

    董蓉还想开口说话,慕容怀德却是把她揽在怀里安慰着,“最近孩子大了,你白日晚上都不能好好歇息,如此才会心神不宁。记得明日让清风开些补气安神的药汤,你若是不喜欢,就让紫竹琢磨着做药膳。”

    董蓉依靠在夫君肩头,静静听着他强壮有力的心跳,慢慢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毕竟只因为一点点心头警兆就让夫君抗旨不尊,这实在有些说不过。

    但那一瞬心头狂跳的滋味,她怎么也忘不了,于是只得折中说道,“那你答应我,这次进京多带人手,甲乙丙三组人手全带走。”

    “那怎么成,你身边也要有人保护啊。”慕容怀德摇头,可是瞧瞧爱妻满脸担忧,最后又改口道,“好吧,我带乙丙两组走,甲字组留下。”

    “果园的外务有张扬张罗,我无事也不出门,不必留那么多人手,只要甲一就够了。”董蓉抱了夫君的脖子,撒娇玩笑道,“若是真有什么事,让甲一和文娘、乙八抱了儿子女儿,我跟着逃跑还是能成的。”

    慕容怀德听得无奈又好笑,应道,“说什么傻话,这青县难道还有谁敢带人杀到果园不成?罢了,就听你安排吧。”

    “真的?太好了!”董蓉如愿以偿,脸上终于漾出了笑,高声喊着紫竹,“紫竹,开饭吧,把启儿三个都抱来。咱家里穷啊,我都割自己的肉熬粥了,多喂他们吃几口!”

    紫竹在灶间忙碌,屋外只有乙八在伺候着,听得这话就笑嘻嘻应着,“夫人,我听人家都说人肉味道酸,不好吃。以后还是换猪肉吧,省得小少爷小小姐吃得坏肚子。”

    “哎,这死丫头,居然嫌弃我!”董蓉气得瞪了眼睛,慕容怀德却是哈哈大笑起来,自然又被娇妻当出气筒掐了好几把。

    三日后,一个老太监就带了几十人的马队终于赶到了四季园。不必说,果园上下热情接待,不管是赶车的车夫还是兵卒,人人都得了个沉甸甸的荷包,然后慕容怀德就奉召随队进京探望病重的太后,也许路上就会变成奔丧了。

    而中山王妃因为生下来就病弱的小儿子和小女儿依然徘徊在死亡边缘,需要留下照料,不能一同成行。

    老太监捏着装了厚厚银票的袖袋,笑眯眯向脸色憔悴的中山王妃应诺会好好伺候中山王。

    马队来的急,去的也快,甚至青县里得了消息的闲人们还没来得及赶到果园瞻仰一下皇家风范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董蓉白日里看看账册,同曹二姐儿说说话儿,哄哄孩子,晚上早早就睡,极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可是这样一日一日过去,她居然愈加烦躁,夜里甚至常常惊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