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凤仙花已谢,鸡冠花开得正好,天气还是闷热。

    萧兰枢背着一窝小猪仔准备出门“暮雪,今天要看的书我给你挑好了。我回来之前,你要写好读后感。”

    “好嘞。您这是要去哪儿?”萧暮雪抱着大白吃早饭。她把蛋黄抠干净,把蛋清赏给了大白。

    “今儿赶集,我把这窝猪仔背去卖了,给你哥和你准备学费。”

    “我们的学费还差很多么?”

    “不多了。这些猪仔卖得好的话,还能有剩余。”

    猪仔在背篼里挤来挤去,哼哼唧唧地叫,似乎在倾诉离开母亲的怨恨。不知是哪只撒了尿,顺着萧兰枢的脊背往下,顺着裤管流到地上,在地面上淌出几道弯弯曲曲的线,像是一条条死去的蚯蚓,散发着难闻的腥臊气。

    “不安分的小家伙!”萧兰枢拽起湿透的衣服看了看说,“我得去换身衣服。”

    “您不洗澡了?”

    “回来再洗。你妈天不亮就去市场占位置了,我要是去晚了,猪卖不上好价钱,你妈就白辛苦了。”

    父亲,是那样儒雅干净的人呢!现在为了钱,竟然要忍受这样的污秽。萧暮雪没了胃口,放下碗看书去了。

    掌灯时分,苏婉言和萧兰枢才回来,两人都非常疲累。萧兰枢身上那股猪屎猪尿的气味越发熏人了。他把背篼一放,就急急忙忙舀了两桶水去冲凉。苏婉言看着他的背影,满腹辛酸。

    萧暮雪趴在阁楼的窗户上,红了眼眶。

    入夜的大雨,冲去了猪尿的痕迹,却冲不去它们留在心里的酸楚。

    第二天一早,苏世安准备去挖药。萧暮雪送他出门“爷爷,中午想吃啥,我给您做。”

    苏世安慢条斯理地梳理花白的胡须“你做?我的雪儿会做饭了?你好好看药经就行了,饭还是得你妈来做,我们才不会饿肚子。”

    “爷爷……又取笑我!药经我已经很熟了,换个别的行不行?”

    “你爸给的古典诗词也都背完了?”

    “背完了,都已经检查过了。”

    “那你干点啥呢?有了,你不是喜欢调香吗?前两天我新得的药材都是制香的圣品,你就研究这个。等我回来了,看你能捣鼓出啥来。”

    “这个可以有。”萧暮雪眉开眼笑,“您又是从哪里得的药材?”

    “这可是秘密,不能告诉你。爷爷挖何首乌去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