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手指多多少少都沾了油,滑腻腻的,她的手指像条有骨头的鱼,一下子就从他的手中游走了。

    一旁的右玉将烤肉装碟,急急地说:“爷和少夫人回去吧,剩下的我们来收拾。”

    天已经完全黑了,一轮半圆月挂在黑黢黢的夜空,院里各处上了灯,夜风寒凉,吹拂着灯笼穗子,将飘忽的影子投在墙上树上,斑驳了淡白的月色。

    抓不住手,慕锦成只得扯了顾青竹的袖子,两人回到暖和的室内。

    厨房里的婆子,按顾青竹说的熬了青菜粥,咸鲜适口,慕锦成就着烤肉,满满吃了一碗,直吃得打了饱嗝方才放下筷子,顾青竹吃了半碗,剩下的都给了外间的右玉等人分食。

    烤肉虽说是在小园子里弄的,可人人身上总少不了沾了掺着佐料味的肉膻气,两人沐浴更衣,已到了晚间,慕锦成收拾软榻,从立橱里抱出另一床被子。

    “这里这么窄,还是我睡吧。”顾青竹散着头发,接过被子,好心道。

    慕锦成看着她如同点漆的眼眸,咧嘴笑:“放心了,说好等你的,肯定不会趁你睡着了爬床!”

    顾青竹总是不经逗,一时沉了脸,将被子塞回他的手里,背身坐在桌边喝茶。

    “吹灯,睡觉!”慕锦成在比他身量宽不了多少的软榻上拥被躺下,瞥了眼顾青竹道。

    屋外冷风扑打着枝叶,是不是发出哗哗作响的声音,廊下的灯笼晃晃悠悠,忽忽闪闪,外间守夜的右玉紧了紧身上的被子,迷瞪着半梦半醒。

    屋中暖如三月阳春,帐幔低垂,只盖着一床锦被的顾青竹安然入睡,呼吸绵长安稳,而软榻上的人因身下逼仄,连翻身都得小心翼翼。

    第二日,天色微明,一夜好眠的顾青竹起床洗漱,慕锦成睡得腰酸背痛,在院里练了一套龙形拳,直到鬓角沁汗,方才将全身肌骨活动开。

    两人吃了早饭,先辞了祖母,又去告别父母,慕绍堂少不得念叨几句要他恭敬守礼的话,而后又到西府作别继父母,慕绍台赶着去官署,他担心山路难行,便让薛宁多派些人一路护送着去。

    这么一圈走下来,太阳已然升起老高,好在熊管家早将礼物准备妥当,外头两驾大马车也已等候多时。

    身着鸦青色貂毛大氅的慕锦成先上车,转身将一身火狐斗篷的顾青竹拉了上来,车中有手炉和暖焐子,又有厚实车帘挡着,倒也不太冷。

    约莫半个时辰,高大的马车将新婚夫妇送到了翠屏镇,余下的山路,只能骑马前行。

    “上来吧。”慕锦成自白马追云上弯下腰,将手伸向顾青竹。

    一只细长的手指搭上他宽大的手掌,几乎是一瞬间,顾青竹只觉身子腾空而起,等不及她惊呼出声,她已经稳稳地坐在马上,他的怀里。

    顾青竹羞赧地往前挪了挪,想要与他分开一些,却不料,慕锦成探手抓住缰绳,将她更紧地拥在怀里。

    “斗篷围好,我们走了。”慕锦成无视她的小别扭,展开大氅,将被火狐斗篷包裹的顾青竹又严严实实地罩住。

    貂毛大氅裹挟着阳刚气息的沉香味,猝不及防扑鼻而来,顾青竹一下子红了脸,比那树林中霜打的红叶还要艳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