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瑜觉得自己像飘在云端,夜空星屑正在顶上闪烁。前方踏着夕yAn余晖而来是他养了十几年的小黑,养得毛sE油亮健康,吐舌喘气,热情地T1aN着他的脸。

    高中时期的程瑜b起现在更加沈默寡言,浑身充斥着一触即发的戾气,彷佛随时随地会拼起命把人给宰了。他与父母不合,一言不合便与脾气火爆的父亲拳脚相向,更与两位妹妹无话可说,他是这个家最扎眼的那根刺头,叛逆得像头流落街头的野狗。

    那时候的程瑜在懵懂之初惊觉自己的X向,无处可宣泄自己的焦躁,只能紧紧地压抑在心头,闷出一朵痛苦青春的血花。

    那天程瑜怒吼自己的父亲为失败的男人,叫他去Si,毫无用处只会拖累他的家人。他听见客厅内母亲的啜泣,父亲也不断咆哮着不孝孽子去Si。

    他想,对,他就是个孽障,这辈子注定没办法跟nV人结合,注定无法构成一个完整的家庭,让你们失望了。

    他穿着高中制服一个人跑了出来,赤着脚游荡在夜晚的农田。他用制服的袖子紧压额上玻璃瓶砸出来的伤,血Ye早染糊了前襟,像一朵又红又YAn如火灼烈的狂花,他父亲下手总是狠毒,有时候程瑜觉得,自己哪天会被那个男人亲手杀Si也说不定。

    父亲生意失败从此一蹶不振,整日借酒浇愁自怨自艾。去年房地产正好,把市区的房子卖掉还债,举家搬迁回到乡下祖母的老宅居住,过着四处与亲人举债、低头看人脸sE的日子。早年有多麽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麽凄惨落魄,他父亲靠酒JiNg麻痹来度日,母亲早上去工厂、晚上再拿零工回家兼差,靠着自己身为nVX的毅力独自一人扶养三名孩子。

    当他那天回家,看见母亲脸上那片瘀青时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去厨房拿出锋利的菜刀,他计画着乾脆一刀T0Ng穿那个混帐的肠子,让那家伙不得好Si,自己再去自首,或者自裁结束这条孽障的命。

    蛙声鸣鸣,夏虫唧唧,程瑜觉得自己的手脚越来越凉。

    後来他的母亲横身挡在面前,跪求他放过父亲。那时候程瑜只觉得,为什麽这个家庭这麽可悲?於是他的父亲一个酒瓶砸下来,程瑜眼前便开出了一朵又一朵鲜美的血花,灿烂地染红了视野,地板上星星点点全是他的血。他母亲的尖叫,妹妹们的哭泣,构成那个仲夏夜最大的记忆。

    脚下柔软的泥土带着夏日特有的温度,程瑜喘了口气,用手背抹了抹模糊的双眼。他自嘲的想着,要是这时候遇到巡田的村民,八成会以为他是地狱来的讨命厉鬼。

    他听到一阵铃声,遥远地就欢快地叮当响。小黑活泼地从远处跑过来,平常系在围栏的狗绳不知何时已经被解开了,像条风筝的线,随着四足飞奔而甩在後头。那只狗一跑过来立即绕着程瑜转圈,像平常一样以为自己的主人要去散步了,快乐地雀跃。

    那只从不嫌弃他的小黑,即时程瑜在如何怒骂威吓,亲人的小狗也只会摇摇尾巴当成主人的玩笑,亲昵而无忧地T1aN着他的手、扒着他脚边的泥土。程瑜蹲下来,小黑T1aN着他满脸的血,像是察觉了主人的痛楚发出了悲鸣。

    他缓缓地搂着小黑温暖又柔软的身躯,顺着头顶与颈项乌黑油亮的软毛,这是他唯一的救赎。

    林苍璿「...................。」

    林苍璿双手环抱程瑜,仅用拇指与食指捏着钥匙准备开门。

    没想到睡懵的人还能回光返照,十指突然cHa在他脑後不断地r0Un1E,把俊帅的发型都r0u乱成狗毛了。程瑜全身靠在林苍璿身上,嘴里梦嚅些什麽有点听不清楚,还轻笑了声,怜Ai似地继续m0着林苍璿柔软的头发。

    梦游没得救,林苍璿暂时不理他,m0索一番总算打开门,走进玄关的那瞬间他先深x1一口气,喔———主厨今晚大概没做饭,整间房内只有令人兴奋的单身男子味。

    林苍璿进门先踹掉自己的鞋,程瑜的就算了。他没开灯,靠着窗外透入的一丁点路灯光线m0黑进来,程瑜家的皮革沙发小得可怜,林苍璿把程瑜缓缓放倒在沙发上,他的身T就已经占满整张沙发,双腿只能勉强地挂在扶手上。这个家的主人似乎不太重视电视机前的待客之道,就连餐桌都b客厅桌还得讲究。

    林苍璿想起身帮程瑜脱掉鞋子,却没想到程瑜的双臂依旧紧紧缠着。

    手指轻轻地r0u着头皮与後颈,林苍璿觉得这种m0法颇具深意,差点就被m0y了。他拉开程瑜的手,那个人沉稳而规律的呼x1说明他还在睡梦中,微张的唇闪着一层润泽,像是欢迎的信号。

    林苍璿笑了一下,心想着,反正睡得这麽甜,品尝一下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