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散去,冬日降临泉州城。虽然今年因为战乱,算不上什么丰年,但匪患肃清,农时不违,颗粒归仓,也算得上是不错的年成。

    葵丘林的遗骸被安葬在了清源山上,商会的府库被抄洗一空,整整四百万贯铜钱进入赵葵哲的库中。现在,赵葵哲算是彻彻底底掌控了泉州城。

    可是,商会的垮台也带来了治理难题。从商会手里夺来的府衙并不好用,懒散低效,忠诚不足。赵葵哲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现在的赵葵哲并没有坐在清净宫里发号施令,而是被亲卫和墨竹护卫着,渡着洛阳桥。

    虽然没到能结冰的地步,但泉州的冬日也是能感到冷寒的。所以赵葵哲坐的并不是凉轿,而是八抬厢轿。

    “我不懂,主公你为什么不出兵剿灭他们,而是想着和谈。”墨竹骑着马,随行的侍从们在马后为他拿着新造的朱漆长槊。

    “曾经的友人可以变成敌人,那么敌人变成友人又有什么奇怪的呢?”赵葵哲一身新织的青色提花锦衣,坐在八抬轿中说。

    “我们可是杀了他的父兄,怎么可能变成朋友。”

    “父兄,也是可以反目的。”赵葵哲冷笑一声,端详着手里的一封信件。

    那是从已经被强迫修路致死的副将手里搜出来的,粤王密令。上面写有敲打一下过度膨胀的葵氏一门云云,署名日期正是中秋那天。

    赵葵哲知道,这是自己买马的动作太大惊扰到粤王了。葵氏一门的词措,尚且不论,这个从小就疏远自己的父王,随手一书敲打两个字,就能把自己搅得不得安宁,让赵葵哲倍感屈辱。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封信,他才想到了与惠安谈和这个主意。他手里的另一封信,将成为一切的关键。

    亲卫们走过洛阳桥,要沿着官道走上二十余里,才能来到惠安县城。一路上,随处可见瘦骨嶙峋的百姓,他们麻木地看着护送赵葵哲的队伍。

    赵葵哲往窗外看去,虽然有几分心痛,但饱受摧残的他已经变了不少。他从这些百姓的惨状中,看出了谈判筹码。

    惠安县城里,盔甲都缺了好几块的拉德普尔坐在县衙里,很是憔悴地接见被墨竹背到椅子上的赵葵哲。

    “你这该死的异教徒,还真敢来啊。”拉德普尔愤怒地挥舞着惊堂木。

    赵葵哲很从容,尽管周围都是怒目而视的绿教军人,也是毫无惧色,他甚至还调戏起拉德普尔来:

    “老朋友再见面,没想到你就这样的态度啊。太令人寒心了。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这才几个月呢。以前你跟我们一起做爱的时候,可是意气风发,能射好几次呢。”

    “我看你就是来找死的!”

    “杀了我就能解决你现在的大危机吗?”赵葵哲还是不慌不忙,此言一出便让拉德普尔举起手,示意众人停止上前。他继续讲到:

    “我知道,你时刻想着夺回泉州城,但始终无法突破我洛江南岸的防线。而北边呢,又有福州方面的讨伐军,两面受敌,恐怕你天天都是夜不能寐吧。”

    “我可以跟你打到老死,如果你是来挑衅的,现在就可以回去了,我很忙。”拉德普尔无法反驳这些话,他自己也知道,现在是什么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