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突袭的效果,远比墨竹计划的要更好。连续投降的戏码,在延平府沙溪沿岸诸县镇上演,这支奇兵一路高歌猛进,转眼间便已兵临西芹镇属地。

    西芹镇之西侧,是富屯溪与沙溪的合流处。而富屯溪,则是邵武府与延平府之间的联络通道。

    邵武虽在山区,且辖区狭小,但其为赣省入闽的交通要道,易守难攻,所以拥有一支驻军。它与延平府江河相连,互为犄角。所以这次赵葵哲突袭延平,邵武府必定出兵南下。

    这早就被墨竹给洞察到了,所以他们平定了西芹镇之后,没有进一步向东攻击南平城,而是在墨竹的命令下于沙溪口驻扎,潜藏在河两岸的林中。

    根据影丸的侦查,由于是上游,所以河道并没有下游那般夸张,哪怕是弓箭,站在河岸两边射击,也能覆盖整个河道,更别提鸟铳了。

    次日中午,邵武府的援军船队果不其然出现在众人眼前。虎千代都不由得心里发凉,如果当时墨竹没有决定在此设伏,而是直接东进,现在他们就被两面夹击了。

    墨竹手持一杆没有装填铅弹的空鸟铳,对天打上一发,以此为信号,让全军射击。霎时间,两千根羽箭从河道两旁窜出,还有此起彼伏的火铳响声。

    邵武府的士卒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船队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成一团。这都是征用的民船,根本没有作战的能力。而且他们正在行军,根本没有着甲。

    箭矢倒还好,只能射杀甲板上的人。铅弹甚至可以射进船舱里,击杀船中人员。一轮又一轮的射击,打垮了邵武府士卒的军心,不少人跳入江中,还有的直接投降。

    从降卒的口中,墨竹得知,他们不是唯一的船队。邵武府出动了两千士卒,分三支船队前往南平。于是众人继续潜入林中,等待后续部队。

    待到全部这支救援部队全部被了结之后,墨竹才放心大胆地下令东进。不过,挡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道厚实的城墙。

    南平城地扼闽江要道,其城防自然不是一般小城可比,就算是佛郎机炮,也很难奈何。更何况,赵葵哲的绕袭部队,都是轻装上阵,根本没带佛郎机炮。

    于是赵葵哲只得坐着轿子来到城门下,准备和延平知府进行谈判。他和颜悦色地对着城楼上的延平知府道:

    “南平是个好地方啊,山清水秀的。这么好的地方,我可不愿意让战火烧到这里。知府大人,还请开城吧。”

    城楼上的知府一脸的不屑。他早就听过泉州侯的大名了,不尊圣人,不修纲常,好学那夷狄之风:

    “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说什么大话,就你们这点人也想攻克南平城?找你家大人吃奶去吧。”

    “哈哈哈,大人真会说笑。我这些人马的确攻不下贵城,但围上个一年半载不成问题,福州那边跟我的大部队耗着呢,没空管你们。到时候,大人可就得学学人肉的吃法了。”

    他一看城门上不再反驳,就知道这句威胁多少有些作用。于是他向城楼上建议派遣使者细聊,得到同意后,赵葵哲便让抬轿人转身回营。

    那副笑脸在轿子转身的那一刻,变成了一副杀意十足的怒颜。这表情,是做给使者看的。而这所谓的使者不是别人,正是影丸。

    赵葵哲很清楚,南平知府不可能这么轻易投降,所以他打算用暗杀制造慌乱。借着使者的幌子,影丸漫步在南平城的街道上,记下了好几处可以夜晚藏身的地方。

    影丸很不善言辞,所以谈判没聊几句便破裂。于是影丸被赶出城外。当日夜晚,一身黑衣的影丸便借着夜色掩护,攀登上城楼。

    他易容之后,装作一个被困在城内的商人之子,在城中客栈里住了下来。白天在城内打探情况,晚上便出门踩点,几日下来便弄清楚了知府的住宅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