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军奋战的长兄赵明远,也已经是个年近花甲的老人。他比赵奚善战很多,哪怕是面对虎千代和鹤修尔的双重压迫,也没有发生大溃败。可是,巴蜀方面从可靠的盟友,转变为了敌军劲旅,这就超出他的应对范围了。

    原本,西南联军是三面出击,要一举击垮沉醉在荣华大梦中的大吴。可现在,反倒是吴军不知道从哪里召集来这么多乱七八糟来路不明的军队,把联军给反包围了。赵明远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六弟。

    可,他不能束手就擒,等着从长江上流冲下来的吴军从背后击垮他,于是,他组织麾下大军,有序地往荆门撤退,放弃危险的长江沿岸,固守荆门和其身后的襄阳。毕竟,汉中还在蜀王的手里,只要襄阳还在,他和蜀王就依然可以互相支援。

    任凭六弟手眼通天,也不可能轻轻松松治理好这么多新近获得的领土。一旦巴蜀滇湘荆之中的一地出现叛乱,他就可以联合蜀王一起,发动南侵,东山再起。

    但他显然低估了墨竹对老蜀王项上人头的渴望。林宛苓被墨竹调入巴蜀镇守。得以抽身的雷鸣营直接从重庆出发,于荆州府与鹤修尔的蕃兵军团,虎千代的东瀛军团实现会师。

    随后,这支数十万人的大军沿着汉江北上。在近千门卡隆炮齐鸣之下,荆门防线直接被撕烂,随赵明远征战湘荆多年的精兵在野战中被射杀殆尽,襄阳城也眼看就要土崩瓦解。

    绝望之下,赵明远孤身一人出城,头发半白的他提着长枪,要求与墨竹决斗。墨竹倒也乐于与赵明远对决,上一次交手,还是三十一年前在广州的庆功宴上呢。

    城墙之下,数十万精兵阵前。英姿飒爽,年轻风流的墨竹骑着波斯骏马与风烛残年的赵明远对峙。赵明远看见墨竹的样子,绝望之情更盛。

    “你叫...墨竹对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当初的模样。兴许是有神明在帮助你,六弟或许也还是这么青春靓丽吧。盔甲华丽,坐骑高大,面容俊美,比我当年还要耀眼啊。”

    “吾乃大吴国都督中外诸军事,掌半天下之兵者。你不过一介省王之子,安敢与本都督相较?实乃夜郎自大。”

    “哈哈哈,都督中外诸军事。好,六弟有野心啊。敢给你加这个名头,那也就是说,六弟的野心,不止一个天王吧。他要取天子而代之?”

    “大吴天王,君临南都金陵日久。海东外夷者,东瀛,琉球,皆对天王俯首称臣,一朝天王有命,其士卒不畏路遥,跨万里前来,为天王而战。如此,天王又为何不可封吾都督中外诸军事衔?”

    “在理,在理啊。你跟六弟呆久了,说话也变得文邹邹了。只是,我这去去省王之子,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墨都督应允。”

    “你只管说罢。”

    “饶过我的妻妾子嗣吧,他们也是赵氏的人,跟六弟流着一样的血。”

    “你三弟的子嗣,没有被屠杀。嫡长孙现在是滇侯。至于你的子嗣怎么安排,轮不到我裁定。那是天王陛下才能决断的。我无法回复你。”

    “感激涕零。荆湘二地这几十年来的文书,都在襄阳城里保存着。我下过命令,你入城后只管找我的佐官问就是了。六弟会喜欢这些的。”赵明远举起长枪,拉紧缰绳,心满意足地望着墨竹。“让我,抱着武人荣誉死去吧。”

    说罢,他便策马飞奔,朝着墨竹冲去。墨竹也举平马槊发起冲锋。众目睽睽之下,双方大帅来了个对撞。结果也是不言而喻,哪怕是年轻的时候,都会在墨竹手下吃瘪的赵明远,现在又怎么可能取胜。他的枪在照面的时候被挑飞,后背被墨竹一个回马枪扎穿心肺,当即毙命。

    在襄阳击杀了赵明远后,墨竹又亲率雷鸣营再度开拔,西行进入汉中盆地,大破蜀王最后的防线。然后在乱哄哄的汉中城内,孤身一人纵马驰骋在街巷之间,找到正试图逃命出城的蜀王,一人斩杀蜀王身边的十余人亲卫,而后下马,无视老蜀王的求饶哀嚎,拔出饮血剑割下其首级。

    入闽后第三十二年冬,整个南神州归于赵葵哲治下。然而,终于兑现誓言的墨竹却收到了一个急报噩耗。赵葵哲,在昆明卧床已一年有余。

    听到这个消息,墨竹直接傻了眼,把指挥权暂时交给鹤修尔,自己则带着蜀王首级,日夜兼程策马出汉中城,在汉中西面嘉陵江登船,顺江而下在重庆换乘最迅捷的军用车轮船,逆长江而行前往滇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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