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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手县位于日本本州岛东北部,属于日本地域中的东北地方,距东京约466公里。这里是日本重要的农业、渔业地区,也是着名的稻米、肉牛、乳牛产地。海岸复杂多变,多天然良港,面临千岛寒流与日本暖流的交汇处,渔业资源丰富,水产养殖和捕捞渔业十分发达。

    夏油杰的老家在岩手县远野市,那里是传说中河童出没的大本营。一般河童的脸是绿色,远野市的河童却是例外,拥有一张红色的脸。河童的家大多住在不见深渊的水潭,平时不轻易露脸,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静悄悄地出现并恶作剧。远野市的河童不仅在外表与其他地区不同,个性上也有极大的差异,喜爱与人类相处,且有些迷迷糊糊的性格,赢得许多人的疼爱,甚至引起了到远野市寻河童的热潮,河童的传说也成了岩手县的代表之一。

    夏油杰小的时候确实见过那样的“河童”,有一张大大的红色的脸,但行为可不怎么友好。夏油杰亲眼见到那个红色脸的河童将一名小学生用那种“恶作剧”的方式玩弄致死,而那件事后来却被以“孩子不堪校园霸凌而自尽”定性。夏油杰站出来说那是河童作祟,还被奶奶摸着头说是“果然还是小孩子”。

    夏油杰说这世上没有友善的河童,大人们说,怎么没有啦,这样友好的象征不就在我们远野市吗。夏油杰说是河童杀了人,大人们又说,这世上其实没有河童,一切都是人类的恶行。

    夏油杰不明白,为什么“河童”在大人们嘴里就好像是圣诞老人一样的东西,需要的时候拉出来做旅游的招牌,不需要的时候就认为其不存在,是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的东西。

    不耐烦的时候,夏油杰就会直接大声顶撞回去:“明明‘河童’到处都是,经常从水沟里钻出来害人,上次奈惠阿姨就是被那种东西拖进水里淹死的,为什么你们就是装作看不到!”

    原本还在为小孩子“稚拙的想象力”而热烈地嬉笑着的大人们一下子就收了声,饭桌上忽然安静地落针可闻。

    那天夏油杰被妈妈匆忙带回了家,认认真真反反复复地询问他到底看见了什么,是不是看见了“脏东西”。还是个不懂得掩藏自己的小孩子的夏油杰虽然内心忐忑不安,但还是一五一十地向妈妈交代了。他期待着能够从见多识广的大人那里得到解答,得到保护,但他的诚实换来的只有邻里之间的流言蜚语,以及父母们半夜躲在卧室里或焦急或暴躁的争吵。

    他被带去看了心理医生,精神科医生,神婆道士,驱鬼大师。夏油杰虽然年幼,但他又不傻,他迅速地明白了,也许真的只有自己能看到那些“脏东西”,在看不见的人眼里,自己才是那个不正常的异类。

    父亲的叹息,和母亲的泪水,让夏油杰在成长过程中学会了第一件事,那就是忍耐。忍耐他人的眼光,忍耐只有自己看得到的怪物,忍耐那些让他无法理解的死亡,忍耐生活中所有他无能为力、无法抗争的一切。

    在一日日地与咒灵周旋、与危险赛跑之中,夏油杰总算从小学毕业了。毕业的时候,母亲问他是不是还能看到那些“脏东西”,夏油杰已经学会了微笑着说出令她安心的、符合正常人认知的假话。

    母亲当时没有说什么,但很快,一家人就搬到了岩手县的政府驻地,盛冈市。

    盛冈的别名又称不来方,日文原意是“恶鬼不再来”。传说古代在岩手县,住着一群专门作恶,为非作歹的名为“罗刹”的恶鬼。恶鬼不断地骚扰人们,破坏人们宁静的生活。在不堪其扰的状况下,人们只好求助于神明。听见居民们的祈祷的神明,经过一番斗法,成功把恶鬼治退。而被神明降服的恶鬼们,为能求得生存,便向神明发誓不再重踏岩手县的土地,并且在岩石上留下手印,作为证明。经过后世人们的流传,这块土地就被命名为岩手县,而降服恶鬼的神明就定居在盛冈市,被世人供奉在三之石神社。

    刚搬过去的时候,母亲还带他去参加了“盛冈灿灿舞”。这是盛冈市的庆典活动,有“东北五大祭”之一的美称。在盂兰盆节时,由舞手、笛手和鼓手组成的三万六千人的庞大队伍从盛冈八幡宫到岩手公园进行游行。人们一起跳着舞,欢呼着,雀跃着,以身投入这场盛典,用华丽的祭祀祈求生者的平安喜乐。

    母亲的用意夏油杰并不是不知道。她做这一切的出发点都是对孩子的爱护,希望孩子能够安全,能够正常,能够在这个苛刻的人情社会中健康地长大。夏油杰完全明白这些,他完全体谅自己的母亲,甚至对她感到愧疚。

    她是个好母亲。她已经做了在她的认知和能力范围内几乎所有的事。

    她只是不懂、不了解、不知道、不明白。她看不到那些阴影里潜藏的真实存在的怪物,也不理解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到不同世界的那种割裂和不真实感。

    但这没什么,就算是血脉至亲也不一定要完全相互理解,人与人之间的不理解才是常态。

    夏油杰不断说服自己接受这一点。按部就班地上学,读书,社交,考取优异的成绩,成为邻里之间争相夸赞的优等生。只要假装看不到那些黑色的怪物,只要不去对视、不去理会、不去抵抗,也许随着时间流逝他也会逐渐失去这份仿佛诅咒一般的能力。等到将来,他会继续去读偏差值最高的高中,然后考入东京大学或者庆应大学,毕业以后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朝九晚五,买房买车,娶妻生子,如此度过安稳且正常的一生。

    他的一生本应如此。

    直到他接到来自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