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夕霞洒在糜子田里,熟透了的糜子经不住烈阳暴开,轻轻一跃,埋头栽进土里了。

    村头,邮递员的自行车飞驰而来,停在陈德功家门口,乍一看,就见院子里坐着一男一女,边上还站个男孩子,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另有个男人,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镰刀,一手旱烟锅子,眼睛红的像要杀人一样。

    这场面有点吓人。

    “陈美兰在吗,你的挂号信。”邮递员吞了吞唾沫,小声喊了一声。

    招娣已经跑出来了:“叔叔,谁的信啊。”

    “西平市,看邮戳是公安局津东路分局。”

    邮递员想看点热闹的,陈德功示意金宝把院门关上了。

    他估计是阎肇写的,看美兰拆开了挂号信,在脚板上磕着烟锅子,焦灼的问:“他咋说的?”

    阎肇在挂号信里说,三天后的一大早,在晋阳县班车站见面,让陈美兰把身份证,介绍信和户籍证明,以及《宅基地转让凭证》都准备好。

    陈德功听完,心下稍安,终于吐了口烟圈出来。

    至少那幢房子能过户到妹妹手上,她就不算一无所有。

    二哥以为大哥已经不生气了,试着要站起来,还摆起笑脸说:“这不挺好的,阎肇比阎西山强哪儿去了,咱们美兰这不又能回城了?”

    结果陈德功刷的一把,烟锅子已经朝着二哥飞了过去。

    啪的一声,烟锅子砸到了二哥的头上,啪的一声,他那谢了顶的脑门上,血水飞溅。

    二嫂一声惊呼,抱着银宝,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陈建军捂着脑门子,闷声说:“大哥你这是干啥,我是错了,但咱美兰再嫁不是嫁的挺好的?美兰帮你盖了房子,可没帮我盖,我当时就想,这钱就算阎西山给了美兰,美兰肯定也会给我,让我盖房子用的,我就自己接了,我也没错呀。”

    你看看他,非但一丁点都不后悔,还一副天经地义的样子。

    陈德功气的差点又跳起来,那镰刀直接就要飞出去了,陈美兰把他拦住了。

    其实二哥没错,错的人是她自己。

    人对人太好,习惯成了自然,他不会感恩你,反而觉得你帮他是天经地义。

    所以做人得要自私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