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大家没有一个能够淡定下来的,纷纷发表着自己的意见,连那些之前由市里推荐加入进来的新任管理层也不例外……

      “当年咱们国家研制大红旗的时候,为了铸造出合格的V8发动机机身,那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据说一汽方面一次性铸造了100台中缸,结果只有2台是合格的,其他的全都是废品,”杨志军大声的说道:“这充分说明了这种大排量的V8发动机的制造工艺有多难。

      不过这也不怪一汽,毕竟50年代的时候咱们才刚刚建国多长时间啊,压根就没几个这种大型铸件方面的人才和技术,可现在不一样了,经过了这么些年的发展,咱们国家也培养了很多铸造方面的人才,比如潍柴生产的WD615柴油机,论个头可比红旗CA770的那台V8汽油机大的多了,咱们可以从潍柴那边请几个老师过来,和咱们一起搞定住关键的缸体铸造,只要缸体铸造搞定了,其他的都是小事。”

      但这话一出口,立刻就引来了质疑:“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潍柴公司的发动机可是球墨铸铁的,咱们张总设计的这个发动机可是全铝的,我不怀疑潍柴那边的同志在铸造大型发动机中缸方面的能力,但球墨铸铁和铸铝是两回事吧?”

      这番质疑一出,不少人也表示赞同……

      “有道理。”

      “这倒也是,球墨铸铁和铝的物理特性完全不一样啊。”

      “谁说不是呢?我甚至都怀疑潍柴那边压根就不懂铸铝,更别说张总还给出了建议,建议使用低压铸铝工艺,估计潍柴在这方面的技术和经验直接为零。”

      “对!普通的铸造工艺,就是将钢或者铁加温融化了之后浇进事先做好的模范内,然后等着铸件慢慢冷却,工艺以及制造过程听上去很简单,但其实技术含量也很高,比如如何保证铸件里面不会产生气泡?比如浇筑的时间、速度、角度乃至铁水温度方面的细微差异,都有可能导致最终出来的成品质量一致性出现很大的差异……”

      …………

      大家议论纷纷,很快就歪了楼,并且将楼歪到了铸铝与铸铁、普通铸造与压力铸造的区别上去了。

      在大家议论纷纷之际,张起航也在和谢尔盖·伊佐托夫聊这件事。谢尔盖·伊佐托夫皱着眉头对张起航说道:“张,我有些不明白,您为什么要采用低压铸造工艺呢?发动机中缸不是什么强度要求特别高的东西,常规铸造就可以满足性能要求的啊。”

      这是谢尔盖·伊佐托夫非常不理解的地方,在他看来,这台发动机的第一技术路线就是传统的灰铸铁,当然,使用球墨铸铁也不错,不但价格便宜,质量也有保证,但现在张起航非但没有选择灰铸铁和球墨铸铁,反而选择了最难的低压铸铝,这实在是让谢尔盖·伊佐托夫想不明白张起航心里是怎么想的。

      “老谢,我明白你的意思,”张起航连连点头:“如果只是为了生产出来一台可以大规模量产的V8发动机,就像你说的,普通球墨铸铁就足够了,我之所以决定采用低压铸铝工艺来生产这台发动机最核心的缸体,是因为我希望借着这个项目让整个集团实现一次技术的飞跃和跨升,借着这个项目,我们不但要具备制造V8发动机的能力,还要将其中的技术全部吃透!”

      数到这,张起航也不免有些激动起来:“老谢你想啊,现在我们国家的很多企业……或者干脆就是全部的企业吧,对于发动机的设计和制造还处于‘比着葫芦画瓢’、外方给我们一套图纸、手把手教诲我们怎么生产这台发动机,而我们的企业也就只能按照给出的工艺流程来生产这台发动机,完全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我想要的,是让咱们集团的发动机研发团队借着这个项目尽快的成长起来,彻底吃透这台V8发动机,只要他们吃透了这台发动机,咱们今后在发动机方面就灵活多了:

      想要直列四缸发动机?简单啊,把这台V8从中间劈开就是直四了;

      想要V6发动机?也简单,把V8砍掉两个汽缸就是V6;

      V8都不能满足我们的产品定位,需要V10甚至是V12?那就再旁边再接上2个或者4个汽缸嘛。

      同样的直4或者V6,通过对活塞行程或者缸径的细微调整,同一构型下又可以衍生出不同排量的发动机;而通过对进排气的控制,同一排量下又可以调校出不同的功率以满足不同的市场需求和定位……”

      说到这,张起航一脸遐想的对谢尔盖·伊佐托夫说道:“如果咱们公司的发动机研发部门能够做到我说的这种,在这台V8发动机的基础上像是搭积木一样从容搭建出公司需要的发动机,老谢,到了这一天,我就满足了。”

      谢尔盖·伊佐托夫已经听呆了,他没想到张起航的野心竟然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