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的声音十分克制。

    商邵醒着,半倚坐在床头,正在手机上处理公务,闻声,他拨了电话回去。

    康叔也是头一次碰到这状况,从门口退开几步,恭恭敬敬地问:“要不要起来用餐?”

    商邵的声音很轻:“她还在睡。”

    “四点了,不如起来垫一垫肚子?否则晚上又该睡不好。”

    商邵想了想,“嗯”一声,“再等会,你先让他们准备,五点开餐。”

    康叔不由得提醒:“你今晚上约了谭北桥,六点,荣欣总店,最迟五点要出发了。”

    商邵记得:“知道了,照常安排。”

    他打完电话,又在企业微信里回复了几桩请示,吩咐了秘书处追办督办几件要紧事的进度。

    其实他午间睡了半个多小时便醒了,想起身,垂眼看到应隐睡容,心底莫名不舍。她搭他腰间的胳膊纤细小巧,显得依赖。

    在母亲温有宜的教养中,床是单单用来睡觉的地方,除了卧病,其余时间都不可以在上面吃饭喝水、学习办公,更不能躺着看电视。商家所有人的卧室里,都没有影视设备,床头柜只放书,小孩们被允许在入睡前,拥有不超过一小时的阅读时光。

    商邵第一次在床上处理公司事务,且一处理,就处理了一下午。

    这期间应隐一直没醒,枕着他睡得安稳,偶尔被他的动静弄醒,也就是迷蒙一秒,随即便依偎着换一个更紧密舒服的姿势。

    每当这时候,商邵就会放下手机,亲一亲她的发顶和额头、眼睛,紧一紧搂着她的臂。

    四点半,商邵再放不下她,也得起身了。

    他回了自己卧室,洗澡、剃须、整理容表,换上西服,又从自动上弦的表柜中选了一支气质沉稳的。做完这些,他回到二楼,亲了亲应隐的唇角:“我走了,晚上见。”

    应隐懵懵的,眼睫毛颤了颤,想醒,没醒过来。

    商邵忍不住笑了笑,加深吻,贴她耳边问:“晚上等不等我回来?”

    应隐像被催眠,下意识地顺着他话回道:“等……”

    商邵心满意足,从没有一天,在出门前,他就已经开始期待回家的那一刻。

    怕应隐一人难堪不自在,他留了康叔照顾她,另委派了一名司机随行。

    荣欣楼是老字号,自民国年间便门庭若市,引待各级要员军阀司令,分号一路开到了港澳,后来几经易主,这爿总店倒是艰难守住了。谭北桥是岭南人,请商邵在这儿用餐谈事,颇有点尽东道之宜的自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