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上的时间是由自然诉说的。丢掉了时钟与闹表,这里只有潮汐与晨昏。

    超级游艇驶入公海后,终于不再被形形色色的游艇、帆船、直升机所“偶遇”。应隐也不上网,只接了应帆的一通电话。

    应帆差不多是边掐人中边跟她交谈:“网上说的都是真的?”

    应隐如实讲:“我不知道网上在说什么,官方发布的都是真的。”

    应帆一口气窒成两截。

    应隐笑了一下:“你不高兴吗?这不就是你一直期望的?”

    应帆在沙发上起起坐坐,片刻难安。末了,叹了声气:“傻女,他太有钱了呀!”

    有钱固然是好的。

    应帆咬牙送她从小就去学舞蹈,乃是那个时候,舞蹈器乐是有钱人家小孩才能学的把式。器乐还要投入别的,一把琴几千上万的,应帆供不起,舞蹈便成了首选。她也没问过应隐喜不喜欢跳舞,只说,“盈盈,乖乖学,跳舞气质好。”

    应隐确实身段好、气质好,四肢修长而气质沉静,头发挽成发髻,一截颈子白天鹅般。靠这样的样貌,她报名参加线下模特大赛,其实哪是什么正规的东西呢?无非是商场为了吸睛的噱头,哄一堆青春靓女穿泳装罢了。

    应隐谎报了年龄,月事刚来的年纪,穿着连体泳衣去走T台。

    那场秀要走三天,工钱日结,应隐第一天收到了五百块,觉得不可思议得多,将钱递给她,说:“妈妈,漂亮真的能变现哦。”

    应帆抽起鸡毛掸子就打,一边打,一边说:“我供你上学,供你跳舞,供你吃穿,不是让你去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应隐由她打,手臂举得高高的,不让鸡毛掸子抽到。

    应帆并不是一个惯于体罚的人,打了一会儿,该去赶下午的工了。她抻着小包匆匆来回,到巷子口,太阳刚落,应隐抱膝蹲在士多店门口,看人家玩扭蛋。

    应帆在她身边蹲下,要买时,她按住她的手:“我不喜欢,看看就好,很丑。”

    应帆问:“打你时,为什么手举那么高?”

    “泳衣没袖子,还有两天要走,不能留印子。”

    “背上就看不出了?”

    应隐歪过脑袋:“连体的呀。”

    应帆在第三天时,特意请了假去接他。五一长假,商场人头攒动,应帆混在人群中,与那些人一起仰头看。

    应隐从后台走到T台前端,昂首挺胸,下巴微抬,目光清明,唇倔强抿着,脸上挂笑。到了定点pose,她是如此娴熟而舒展,仿佛不是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