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光,从镇抚司天牢的天井中洒落,形成一个光柱。

      光柱之中,尘埃徐徐飘浮,像是飞舞着的仅仅肉眼可见的蚊虫。

      就在光柱升起的那一刻,两旁的囚室中,数不清多少的囚犯在一瞬间都纷纷挤到牢房前,目不转睛的看着。

      光,总是能温暖人心的。

      光,也总是带有些希望的。

      吱嘎一声,厚重的大铁门被打开,锦衣卫指挥使何广义带着几个番子,冷着脸,好似索命的阎王进来。

      刹那间,那些刚才还目不转睛看着光柱的囚犯们,全都后退闪躲蜷缩在角落。

      而何广义,走到光柱之中停下脚步,正好让天井中洒落的光,打在他的身上。一时间,他的脸显得扑朔,让人看不真切。

      但身在光柱中的他,能看清所有人。

      “李家三爷?”何广义轻轻开口。

      “在这在这!”李芳英赶紧从牢房的栅栏中伸出手,拼命舞动,“我在这呢!”

      “您的事查清楚了,皇上说您不是首恶,且有揭发检举之功,事发之后又坦诚历次罪责。”何广义笑着开口。

      瞬间,无数道仇恨的眼神齐齐射向李芳英,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

      揭发检举?

      但随即,他们又马上顾不得去恨了。

      就听何广义继续说道,“再加上您府上曹国公府,本就是太上皇当初在大明祖训中,单独列举出来,可以免罪的亲戚之家,所以!”说着,何广义卖了个关子,有些戏谑的看了一眼周围牢房中的囚犯们。

      这里面有户部的实权官员,有盐运使这样肥到流油的官员,有各家的勋贵子弟,有平日高高在上的驸马爷......

      “所以,奉圣谕,李芳英虽有罪,但罪不当诛,且受小人蛊惑情有可原,以特旨免李芳英之罪。但有罪不可不罚,禁足两年,罚银十七万用作淮北救灾!”说着,何广义看看李芳英,“三爷,还不谢恩!”

      “臣谢主隆恩!”李芳英忙不迭的跪在牢房里,拼命的叩首,模样颇为狼狈。

      “你也是有个好爹,太上皇护着你,不然的话焉能活着出去?”

      何广义心中冷笑,但面上依旧平静如水,吩咐道,“来人呀,给三爷开门,送回家去!”说着,又对李芳英说道,“至于罚没的银钱,过后自有户部和廉政院的人去府上,还望三爷早些准备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