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所大人没有将你们全家联袂带走,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这可是谋反罪啊。”

    德凌济缓缓地站起身来,她的手颤抖着,从发髻中取下珍珠雕饰的玉簪,轻柔地抚摩着手中的暖玉镯子,沉默的嘴边挂着淡淡的叹息。

    德白焱听见这话,那把年岁重重地压在他那曾坚韧如铁的心上,宽容?或许是悲悯吧。他感到一股梗塞凝结在嗓子里,让他的声音哽咽得难以吐出。

    颤巍巍地从地面上起身,他的老眼中一波波泛着灰暗的光泽——竟是泪水。光荣岁月一夜尽毁,这份忠诚,他是情愿还是无奈?答案已无从得知。

    颓然地,他摇着头,声音中裹满了绝望与释然:“我料想,御所大人恐怕也不会再给我机会了。如果寂完真的不在了,我大可带着寂玄及全家人,辞去左司马一职,回到交州的故土,过些安稳的日子吧。”

    这句话说出口,他自己也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一抹苦涩迅速地在口中蔓延。他将目光缓缓放在老朋友德凌济身上,那眼神中带着一种莫名的坚毅与请求。

    “那么,请问,如果御所大人真的要处死他,我可不可以在行刑前,最后再看一眼寂完,就算他是犯了莫大罪行的孩子,可也算是我的孩子啊。”他的话音不高,却在房间中回荡,被每块砖石,每扇窗户截住,变得沉重异常。

    德白焱的双手交握成拳,静静地放在身前,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殷切的盼望,像是一个等待命运裁决的囚徒。

    德凌济在沉默中听完德白焱的请求后,她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曾经见证无数风雨的眼眸里,显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震动。

    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虽低却充满力量:“老身...尽量吧。”仿佛这简单的承诺背后,隐藏着重重波涛。德白焱感受到了她的不易,他的眼角微湿,紧握着德寂玄的手臂,他们的手掌因紧张而出现细微的颤抖。

    然后,以一种几乎是恭敬的姿态,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中满是感激:“那就多谢执权大人了。”这一刻,他的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感激、焦虑、期待交织在一起。

    德凌济微微抬手,示意不必多礼。

    一个时辰后,她的马车穿过密集的人群,直接朝大将军府的深处走去。

    进入大将军府的门槛时,她的身姿显得更加高大,仿佛承担着重大的使命。她与幕臣们的拜见不是简单的礼节,而是一种忠诚的表达,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敬意和期待。

    随后,幕臣面对德白洺,恭敬的站到两侧,右连署德凌渍迈出一步,声音极其坚定:“禀御所大人,守保亲王德熙淳不知感恩,恩将仇报,竟然想要谋反,戕害御所大人!”

    他的每个字都如同重锤,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让每个人都多了几分怒意。

    左连署德义江同样站出来时,他的情绪显得异常激动,几乎是在呼喊:“依老臣看,这样的人,就应该全家赐死!”他的拳头紧握,身体微微前倾,仿佛随时准备为自己的言论负责。

    在这个关键时刻,每一个人的动作和表情都显得异常重要,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可能决定一个家族,甚至一个国家的命运。

    德白洺站在高高的御案前,双手背负身后,他的目光缓缓扫过面前的臣子,一字一顿地发问:“诸位真的认为,对他们的罪行,只有死|刑一种解决之道吗?”

    环顾四周,他见到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带着坚定,这使他的心沉了沉。

    德义江挺直了背脊,迈出一步,声音响亮而坚定,仿佛每个字都是他信念的体现:“御所大人,您的仁慈会被他们视为软弱,皇室的尊严不容挑战,若今天留他们一命,明天他们必将再起波澜!”

    在这铿锵有力的声音落下之后,德白洺沉默了片刻,他缓缓转身,视线落在一旁的德凌济身上,目光中带着询问。“执权大人,你对此有何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