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沈西泠笑起来,“左右就是那些话,我已经听习惯了——你知道的,我这人很看得开的。”

    顾居寒凝时她片刻,也随着她笑了笑。

    沈西泠挑了挑眉,又伏到栏杆上去,侧过头不甚在意地对他说:“其实她们挤兑我,无非是因为她们自己当年想嫁给你,没有嫁成;如今想要让她们的亲戚嫁给你,也没有嫁成。她们喜欢你,所以嫉妒我。”

    顾居寒揉了揉她的头发,笑言:“听起来怎么倒成了我的错?”

    沈西泠弯弯眼睛,又叹了口气,说:“可惜了,她们不晓得你我不是真正的夫妻,白白耽误了你许多好姻缘。”

    顾居寒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又坐直身子,瞅了瞅他,说:“其实薛沅挺好的,长得漂亮,性子也不坏,最好的是她待你真心,其实你可以考虑考虑。”

    顾居寒沉默了一会儿,问:“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

    沈西泠沉吟了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今天皇后把我叫过去,说我们该要个孩子了,可我们的情况你也晓得,我寻思你确实应当有个正经的妻子,过两年再抱个可爱的孩子,我…

    …”

    “你什么?”顾居寒问。

    沈西泠叹口气:“其实是不是薛沅倒无所谓,我只是怕我耽误了你正经的姻缘——我也就罢了,可你总不好就这么耽误一辈子吧。”

    顾居寒背靠在小亭的栏杆上,显得悠闲又松弛,但他说的话却并不轻松。

    他说:“我如今的处境你再清楚不过,且不说战场上刀剑无眼,单说朝堂上的你争我夺便能要了我的命,我又何必再连累一个不相干的女子?”

    沈西泠望着他,心中也极无奈。

    如今在这大魏朝堂之上,燕国公看似风光无两权倾朝野,实则在这暗流涌动之下,稍有不慎便有倾覆之祸。魏帝软弱,宠爱邹氏,国舅邹潜因此官运亨通,自八年前官拜宰相以来便在朝中结交朋党、铲除异己、扶持子侄、舞弊弄权,外戚之乱早已在大魏埋下祸根。

    顾氏一门忠于皇室,老燕国公便与邹氏不和,到顾居寒这一代更是如此。这些年魏梁两国战事频仍,顾氏因此而得重用,若非如此,恐怕邹氏早已兵戈相向。

    如今陛下膝下三子四女,长子高敬今年二十有七、乃邹氏嫡出,另外两位皇子一个九岁一个三岁,母族又皆位卑,皆难与高敬相争,而若高敬顺利登位,那顾氏……

    沈西泠又叹了一口气。

    顾居寒偏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说:“所以西泠,这些话,你我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沈西泠犹疑,思量许久,点了点头。

    顾居寒抬头望了望月色,站起身来对她说:“时辰不早,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咱们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