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移植呢,既然这颗心脏不行,又没有办法治好,怎么不移植呢?”李国栋虽然认识比较肤浅,但是总归敢于提出问题。

    宋子墨无奈地说:“到哪去找心脏给他移植,不像肝脏和肾脏,可以从活体上取,心脏只能从死亡的供者身上取,到哪去找合适的刚刚死亡的几个月大的孩子?能够给这种小孩提供心脏的,大多是刚出生的先天性无脑儿,或者难产死亡的婴儿,现实中根本找不到。”

    “只有Fontan手术一条路可以走,现在没有其它办法。”

    “Fontan手术?”

    对于宋子墨和徐志良来说,这只是个简单的基本知识,但对骨科研究生李国栋来说,的确有点为难,不过他最近已经疯狂地阅读各专科的论文与专著,他对Fontan手术还是非常了解。

    “这个手术在阜外做不就行了,怎么还推荐到我们这里来?”

    张林一副顶级医院带教老师的派头。

    是呀,Fontan手术,阜外安贞都可以做,为什么要推给我们?大家也很疑惑。

    “这个小孩的血管先天发育不良,尤其五根大血管,血管弹力纤维少,胶原组织缺乏,所以比正常血管要脆很多,而Fontan手术,需要对大血管进行乾坤大挪移,对血管吻合的功夫要求非常苛刻,而且一个月大的婴儿,心脏大概核桃大小吧,对脆化血管的操作非常困难。人家阜外经验丰富,所以才这么慎重,要是没经验的,直接上手术台,打开胸,将主动脉切断,准备进行转位缝合的时候发现,根本没办法进行正常吻合,这个时候下不了手术台。”宋子墨解释给大家听。

    在综合外科,知识面不广不深根本没法混,连张林小五现在都拼命看书学习。

    “有这么恐怖?”小五很难想象术中是什么情况。

    杨平这时发言:“就是这么恐怖!这种血管如果切断进行吻合,没有极为高超的血管吻合能力,只要一针导致应力分布不均匀或者漏血,在高压的血液冲击下就会撕裂,病人立即出现大出血而死亡。”

    “何主任做过Fontan手术吗?”杨平转头问一直没有发言的何向军主任。

    何主任也是心脏外科的博士,何主任当年读博士的时候在南都省人民医院的心脏外科,南都省人民医院的心脏在全国能够进前五。

    但是安贞与阜外是独一档,其它都只能算二流,没办法,不管承不承认,现实摆在面前,要超越安贞与阜外的心血管专科,第三名及以后得名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正如王院士所说,一个专科的建立,需要几代人的努力。

    心脏外科恐怕是外科里面最难发展的,所以很多省级医院的心脏外科也只能做做普通手术,当然,这些普通手术,只要在心脏受动刀子,那就是高精尖。

    所以三博医院,相对最落后的,其实就是心脏外科,甚至根本没有专门的心脏外科,而是叫做胸外科,心肺食道气管都混在一起做。

    何主任颇为脸红地说:“没有做过,以前跟导师一起做过,这种病例很少,一般也就帝都开展。”

    “对,Fontan手术能够开展的医院非常少,这种手术要做好,并不是依葫芦画瓢把手术做出来就行,其中考虑的因素非常多,所以,一个好的Fontan手术,不仅考验医生的手术技巧,还考验医生的思维能力。宋子墨,你来给大家讲讲Fontan手术的历史吧,这个病人我打算放到我们这里来做,起码先让大家熟悉Fontan手术。”

    “对任何一个手术,我总是要求大家必须熟悉该手术的历史,伱只有了解它的来龙去脉,才能理解它诞生的背景,他遭遇的困境,他如何一步一步发展,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理解手术的内涵,只有理解手术的内涵,才能把手术真正做好,我们外科医生不能满足于做开刀匠。”

    “学习Fontan手术,我们要学习它的所有,它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它的优点和缺点——”

    李国栋医生不停在做笔记,仿佛杨教授的每一句话都是金科玉律,他全部记录下来,然后有空去慢慢研究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