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普望着远去的一人一马,嗤笑一声:“还真不客气......”

    暂扎的营地在战场后方不到五里处,仅有几百军士守卫。伍必心暗忖:既然魏垣率骑兵去了前线,那么同行的纾雅也一定到了营地。

    果不其然,随着篝火光亮渐近,他看到一个身量较周围卫兵瘦小许多的影子站在大营边上打望。

    他在卫兵拦截下勒了马,恰恰停在纾雅面前,此刻他们一人着男装系束带,一人着军服披甲胄,都是从未在彼此身上看到过的装束。

    不过二人对视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彼此。

    “他们说见到你去了前线,我正想找你来着!”

    纾雅见到伍必心回归,心情十分激动,本还想着自己跑去战场寻他,可她除了见过两次点兵外,再不知晓战场何样,虽下定决心过去,但心中还是忐忑不安。

    “幸好回来得及时,若真让你去那个地方,我可就要担心坏了,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我如何与魏兄交代......”

    伍必心下马,向卫兵禀明身份,又着人牵走郑普那匹良驹好生安置,自己便随纾雅赶赴主帐。

    其实二人相互寻找,目的都一样——为了赶紧医治垂危的祁昌懋。一个时辰前帐中军医已施展浑身解数保住了他的命,不过至今为止他还躺在榻上不省人事。

    “我才不信,多担心担心你的魏兄还差不多......”纾雅自语一句,话锋随即转到眼前急事之上:“祁都督重伤,失了好多血,比去年中秋夫君受的伤还严重。”

    祁昌懋固然性子古怪,与魏垣不睦,还曾在一怒之下刺伤过她,可也实实在在照应过韦家,这两月纾雅收到的家书中,无论舅舅还是母亲都提及州官对他们放宽了限制,偶尔还会派人探视......

    人不可能只有扁平一面,“坏”与“好”皆系于他一身,但纾雅对此拎得很清,单纯看作祁家人的话,她会继续保持警惕,恩情又是另一回事。

    “先前我去瞧过他,好在身子结实,还能稳住,这才去了战场接应郑普。今夜他要是能醒转过来,性命也就无虞了。”

    伍必心没问其他事,他受人所托,同样也想救治祁昌懋。

    二人绕过营地中未熄的几堆篝火,在卫兵指引下进入主帐。

    西北夜凉,即便是在夏日里,只要太阳落山,周围很快便会失去热气,风虽不割脸,但要杵在一处不动,久而久之也会感受到寒意。

    主帐中央摆了个巨大火盆,里边炭柴烧得正旺,烤得整间帐室都暖如白日。

    祁昌懋仰躺于侧边一张行军床上,脸和身子都已被擦拭过,露着原本的皮肤,只见他面色惨灰,似乎唇上也充不进一点血,绽红的只有躯干上十数处被羌人弯刀砍出的伤口。

    见此情景,纾雅不由得蹙起眉头。自己被剑锋刺过一个小口便疼痛不止,她不敢想象这些征战之人受着皮开肉裂的砍伤是什么滋味。

    “祁大人如何?”

    伍必心未曾耽搁一刻,进帐便与在场几名军医交谈起来,问他走后伤者状况,问军医施过什么药,问有无醒转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