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珠见魏垣不信,顺势说起寒英替她收拾九十九个碎碗的故事。

    去年她遭禁足,一发怒便摔碗,屋子里器具有限,摔碎后只得靠门口守卫换新,之后怒起怒息,无聊了又引寒英叙话,一月下来恰巧摔碎九十九个。

    那侍卫不甚言语,静待南珠说完,才有意回答魏垣所问:“违抗公主之命也是死罪,人横竖都得死......”

    南珠放下碗盏,尴尬一笑,魏垣又被噎得无语。

    侍卫眸子一转,忽地想到什么,恭敬道:“卑职名叫寒英,半年前得陛下赏识破格调入羽林卫,如今在晏中郎将手下当差,公主出逃,卑职确有参与谋划。”

    能问出先前那句话,魏垣显然知晓其中关窍,并非“参与”这么简单,以南珠那单纯的头脑,动静闹大了甚至都奔不出承天门,何谈“周旋”两日。

    他若有所思,转头问道:“必心,你怎么看?”

    伍必心抬扇遮笑,随声应答:“魏兄,中郎将晏锦可是晋王殿下的人,如今他对您也是颇为敬重,要不咱们看在晋王的面子上,保这小子一命......”

    “多谢表兄,南珠此次出逃,就没想着得到父皇原谅,可寒英受到牵连,只要你们能保住他就好。”

    南珠起身退后两步,旋即跪拜,寒英知趣地随她同行大礼。

    此举着实惊到对坐二人,魏垣忙不迭上前扶起她来,“公主岂可拜我。”

    “那又怎样,反正父皇说不嫁给礼部侍郎的儿子就废我为庶人,如今既逃出皇宫,南珠便不再是公主了。”

    她说得泪眼婆娑,话音刚落,两行清泪顺势淌下。

    魏垣见状不免动容,命人暂且放置好行李,不过能不能将她留在府中,还得请示长公主。

    侍女引南珠去长公主所居的碧落阁,刚出西厅,却瞧见纾雅被雪魄搀扶着款款而来。

    休养这三日,纾雅烧得断断续续,今日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可身子还是软绵绵的,小憩方醒,听说府上有贵客到访,遂赶来拜会。

    “公主殿下万福,不知今日到府所为何事?”纾雅豁然一笑,苍白嘴唇随即微咧,露出一排贝齿。

    南珠收起一汪眼泪,上下打量,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你和小七的丑......你和小七的事我在宫中都听说了,还以为你耍心眼子装病避嫌呢,这是真病了?”

    雪魄听不惯旁人开口闭口“丑事”,没等纾雅开口,她径自回怼道:“禀公主,王妃当夜中毒,浸泡凉水以致感染风寒,此刻方得好转,还请您放尊重些。”

    “真病了......”纾雅脸上未见丝毫怒气,反而耐心回应,“况且我与殿下皆是遭人陷害,就算谣言飘得再远,我们也是受害者,公主您说呢?”

    这一语,南珠深以为然,而后轻拭泛红的眼眶,挪开眸子不再看她,“别叫我公主,父皇嚷着废黜我,风声早就盖过你那破事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纾雅笑容凝滞,随之而来的是满目疑惑,她一病多日,确实不知宫中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