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又何尝不知道,朱翊钧看似句句都在骂王恭妃,实则却是句句都在讽刺她这个生母!

    “钧儿,你是在怪为娘吗?”李太后直接问道。

    朱翊钧却是装傻笑道:“母后开什么玩笑呢,儿子怎么敢怪您呢?就算有错也是儿子的错。就好比皇弟,要不是我让他去江陵,他也不会病那么久。唉,都怪我啊。”

    李太后听出了儿子话里的阴阳怪气,她直接坦白道:“没错,你弟弟是我派去江陵添乱的,他现在在江陵装病也是我教他的,你有什么不满就都说出来吧,你若是再阴阳怪气,那我就……”

    “那您就什么?”朱翊钧径直打断了李太后的话,原先的假笑已然不在,此刻他严肃质问道:

    “您是不是还想废了我这个皇帝?是不是还想逼我下罪己诏?”

    李太后愣住了,她没想到儿子居然敢这样质问自己,她还没来得及辩驳两句,就见朱翊钧冷着脸又说道:

    “母后,这大明朝的皇帝只能是我朱翊钧!张居正已经死了!没有人能够废得了我!更没有人能够再让我下罪己诏!

    您让潞王插手查抄张家一事,我很不高兴!但百善孝为先,您是我的母亲,我不怪您,这件事我就不跟您计较了!”

    “放肆!”李太后怒了,她一把将面前的碗勺扫落在地,噼啪破碎声顿时响彻大殿,伴随而来的还有李太后的震怒声:

    “你给我跪下!”

    ……

    乾清宫。

    张鲸一边偷偷抹着眼泪,一边给朱翊钧那跪到红肿的膝盖抹药膏。

    “哭什么?”朱翊钧本来心情不太好,可当他瞧见张鲸那张偷哭的丑脸后,莫名喜感让他有些想要发笑。

    “回皇爷的话,奴婢没哭。”张鲸一副害怕皇帝担心的模样,别别扭扭地低着头道:“奴婢就是心疼皇爷您,您为国事操劳已经那么累了,还要因为一些小事被太后罚跪那么久,奴婢……”

    “不准议论太后。”朱翊钧冷声打断了张鲸,但是可以看出,他并没有真的生气。

    “都怪奴婢多嘴!都怪奴婢多嘴!”张鲸立马认罪,一边认错还一边扇自己耳光。

    “哎呀,行了行了。”朱翊钧不耐烦地拦了下来,同时他的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看着又红又肿的膝盖,朱翊钧突然满意地笑了一下。

    虽然他还是乖乖听话下跪了,可以前的他从来不敢违抗李太后的任何命令,更不敢顶一句嘴。

    如今的他不仅敢顶嘴了,他甚至还敢当着李太后的面直接宣泄自己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