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记不清这是第几天,第几个安静的夜,第几次一个人回家。

    孩子们散了后,爱丽丝陪罗兰走了一段,现在,回程的路上只有他一个人了。

    不过他倒不担心遇上什么危险。

    这里的人都很友善——确切地说,是对彼此知根知底的友善。

    卖火柴的为什么要打劫糊纸盒的呢?

    两个人兜里拼拼凑凑,也买不起一块上好的肥皂。

    罗兰敲着手杖。

    整座城市屹立在他眼中,一颗颗石屋如同被白浪冲刷着的形态诡异的海岩。

    街上人烟稀少,在东区,夜晚往往会来的比其他地方要早。

    人关了灯,但没有睡。

    他们呼吸着夜晚的空气,静静等待着日出。

    零星红色的火头被叼在男人们的嘴里,吮吸时发亮,飘出白烟。

    野狗翻着垃圾,刨出瓶子,当啷当啷滚了老远。

    在那声震耳的枪声响起前,罗兰一度认为这夜和其他夜晚没什么区别。

    然后…

    砰。

    二十英尺之外骤然响起的枪声让白色的声浪强烈吞吐起来,铺天盖地的,将整个夜晚吹成了烈日下的白昼。

    刺眼的亮光一圈圈如海浪扩散,其中掺杂了一缕缕血红色的波痕。

    随着枪声接连不断,他听见了剧烈的嘶鸣声和喊叫。

    罗兰吓了一跳,停住脚。

    他看见一只人手从巷子里‘飞’了出来。

    然后,接二连三的枪声和不似人类的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