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怪梦,下意识的回避,在一连串的事件后,意识就开始它无限的扩张,却始终触碰不到一切的起源处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其存在,而不知其为何物。

    意识不可控地向那一点集中,眼前的光线黯淡,人群的喧嚣在离他远去,剧烈的失重感袭来。他明白了这就是自己获得的微末利益的代价,他将永远不能摆脱一个自己都说不明白的存在。

    他以为自己第二天就离开了那个地方,但他现在有些不确定了。纵使这等意识穷尽他所了解的一切信息,他依旧站在不可知、不可测的黑暗中,凝望目光不能穿透的长夜,不可视之物就在他的面前,他始终触摸不到,甚至连察觉到它的存在都已经是极限。

    ……

    ……

    “克拉夫特讲师?”

    “克拉夫特!”

    光明一瞬间回归,好像刚才的一切都只是纯粹的幻觉,甚至还有一个微弱的念头在劝说那只是低血糖引起的晕厥。

    克拉夫特拒绝了这个念头,眨了眨眼,重新适应了光线。出现在眼前的是个褐色头发的脑袋,他一脸担忧之色俯视着自己。后脑勺传来剧烈的疼痛,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医学院门口的地上。

    “卢修斯?”克拉夫特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惊慌,似乎情绪还飘在半空没有回归,只有残存的稀薄恐惧还有留存,声音冷静得不像自己发出的,和上次从梦里醒来一样。

    本能在试图抹去自己所不能接受的东西,但这次它失败了,克拉夫特抓住了真相,至少是它的一角,那可怕而不得不面对的一角。

    “叫我克拉夫特就好。只是些低血糖,能帮我一把么。”毫无障碍地编造了一个借口,克拉夫特向卢修斯伸出手,示意拉自己一把。

    “呃,什么叫“血”“糖”。”卢修斯伸手拉起克拉夫特,脸上的担心还没有散去,但一个新的组合词引走了他的注意力。

    “没什么,一个新名词罢了,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谈这个。”克拉夫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今天我似乎忘记预约个时间了,能告诉我什么时候适合我履行讲师的职责么?”他甚至向着卢修斯微笑了一下,打消了他的疑虑。

    “当然,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先到空教室坐一会吧,我去告诉其他同学。”

    奇诡莫名之感徘徊不去,但至少在今天,克拉夫特觉得自己可以把课先讲完再去考虑这些毫无头绪的东西。

    ……

    ……

    “真高兴有那么多人来听我的课,我打赌我的老师绝对没想到我还能有这么一天。”比昨天的解剖教室更宽敞些的正式教室里,克拉夫特以一个自嘲作为开场白,台下发出一片轻微的笑声。

    “今天我想讲的是一位先辈提出的理论,当然,是根据一些不能明说的理由确认的。

    大家应该早就对《体液学》一书有了不浅的了解,里面提到了关于黄液过多引起的面色发黄,以及病人同时出现厌食、消瘦,进食肥腻食物后腹泻症状。

    主流观点一直认为这种情况是与黄液消化食物功能相悖的,但其实在《人体结构》一书中,早已得到了解释,只是作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转过身去,在背后的的深色木板上,用小块的石灰,画下从肝脏一直到十二指肠降部的胆汁通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