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夫特把黑袍和剑丢到一边,卷起袖子,给李斯顿展示了不那么标准的流程。按理来说还要刷手和浸泡,但实在是没有这些东西。

    “卢修斯,把她的整个肚子都擦一遍好么?不只是我们要动刀的那一块,是整个,包括身体两侧,从内向外。”

    “还有,不要碰到器械台,我说的就是我放刀和针线的那个,不然我就得把他们丢到沸水里再捞上来一次……”

    “最后确认一遍,大家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吧?卢修斯,你是负责这张台子外所有的内容,帮忙举着镜子把光照到这里来。唯独不要碰就行。”

    “李斯顿,我们是要接触伤口的人,不要让你的手接触到腹部和器械以外的地方,别把它垂到腰以下去,肩膀以上也不能。我们要做到尽可能‘干净’一些。现在没法解释,以后我们会有机会的。”

    克拉夫特吩咐完了各种他能想到的注意事项,双手悬空放在胸前,等着卢修斯和李斯顿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但似乎刚才一连串的话吓到了他们,两人明显紧张了起来,脸上写着“刚才在门外的时候你说的可不是那么简单。”

    这模样勾起了克拉夫特第一次上手术台的回忆。那时他已经在模拟训练室里重复过几次这个流程,他可以流畅背出从外科洗手到进门穿手术衣、消毒铺巾的一套流程。

    但实际上在把手伸到水龙头下的时候他就在发抖,洗手液摁了好几次,脑海里一片空白,生怕哪里没洗干净。

    推己及人,卢修斯和李斯顿更是从没经历过这样的流程,被自己突然的严肃态度弄得太紧张了。他觉得应该讲点什么老笑话缓和下气氛。

    “伱们知道怎么把棕熊塞进首饰盒么?”介于这里没有大象也没有冰箱,笑话需要做一点本土化调整。

    “啊?”

    “打开首饰盒,把棕熊塞进去,再关上首饰盒。”

    “……”笑话不是很成功,卢修斯和李斯顿面面相觑,愣了几秒才意识到克拉夫特在讲笑话。

    卢修斯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而李斯顿更紧张了。这个笑话让他联想到了克拉夫特是怎么描述这个手术的——“划个口子,把肠子复位,然后缝上。”实际上肯定没有那么简单,他们面对的是一次在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先例的操作。

    “深呼吸,我的朋友,这会让你好一点,然后把那把刀递给我。机会难得,就当做特殊课程好么?我们甚至有机会详细讲解一下。”意识到活跃气氛失败的克拉夫特尝试挽救了一下,希望李斯顿能把这当做一堂久违的实践教学。

    “我们选右侧经腹直肌切口,如果是小婴儿的话也可以用上腹部横切口……”

    刀锋划开皮肤,血液从切面渗出。刀是李斯顿友情提供的那把,纤薄细长,但是材料不错,不愧是专注于解剖的讲师定制的刀。

    虽然没有手术刀那么锋利,手感倒也还可以,比想象中的大刀阔斧好多了。

    “干净的麻布块,李斯顿。卢修斯你换个位置,让光从对面照过来。”

    因为没有正经纱布,只能拿这个时代常用的麻布来充数。他手里的已经算精细工艺产物了,即便如此克拉夫特也不敢拿着它擦过,只能靠其本身吸水性吸干血液保证自己的视野清晰。

    卢修斯转到台子的另一边,举起手里金属镜,让光斑打到切口上。这面镜子只能勉强照出人影,但还好只是需要拿它打个光。

    一个拉钩被送到克拉夫特手上。得益于解剖学的需要,这种工具还能在学院里找到,而不是临时找点什么代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