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释放

    晦涩的黑暗中,那个轮廓异样的高大修长身影像一块单薄幕布,被什么东西猛地扯开,轻巧得使人对其重量和体积的认知产生动摇。

    本就不太正常的体型更反常地弯曲起来,上肢没骨头似得曲折,胸廓呈踏扁空箱状凹陷。

    压缩至一瞬的软组织撕裂、断端摩擦声失真严重,以至于难以对发生的事情形成直观概念。

    只知道在极短的时间内,那柄可怖铁锤的主人就不再拥有继续挥舞它的能力,任由它从松弛的手掌中滑出,身躯坠落在地面上,仿佛一块从不醒噩梦里析出的沉重煤渣。

    伊冯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思维在这一瞬间趋于凝滞。五指摆动,回忆投出物体的手感。

    尚未完全摆脱迷梦的意识依旧疲惫,沉浸于逝去梦境的莫名自由感与现实的巨大落差中,遵从着本能和反射行动,甚至还没明白刚干了什么。

    长期的适应使身体逐渐习惯了变化,常常会忘却什么样的东西潜伏于看似普通的表象下,在没有控制时使其无意展现出来。

    呆立在原地,她花了几个深呼吸时间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首先出现的是习惯性的惶恐,如之前每次那样,发觉不对时错误已经酿成,窗框、笔杆或玻璃器具的碎片扎进掌心。

    但逐渐占上风的逻辑思维意识到情况和平时有所不同。无需为那个把“不正常”写在脸上的家伙感到抱歉,而铜烛台大概不会介意这点小小碰撞。

    一些相似的场景涌来,大多与黑夜和门有关,吵闹或安静的东西在外面走动、拍打着不结实的庇护所,所有能做的事不过是在有限空间内找到一个安全角落。

    或许在预想中,他可以迅速靠体格优势取胜,最担心的反而是这个目击者逃跑招来更多的帮手。

    细碎的窸窣低语絮絮不休,变得更加尖锐,针尖刮擦似地哮鸣着。它明确地彰显着存在感,不仅在精神中,也在躯体中,他们是一体的。

    发觉藏匿失败的入侵者果决地冲来,高举起凶器。他对同伴没有发挥作用存在疑问,但没细想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不该有人站在这阻止他们。

    再没有第二个敢于发出声音的形体。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没有去想也下意识地不太愿意去思考,踩住烛台旁边位置,加大施力。

    听不到具体的内容,大致是散乱无章的语气词、无法理解的咒骂以及不甘心的求饶。那些似懂非懂的碎语太响了,活跃于每一条发力肌肉、交响于精神,让她无暇听取最后无聊的诅咒。

    那种情绪还在倾泄,并随着手中重物的恣意挥舞增长,使精神轻快。

    窒息和疼痛使他无法集中精神思考,只是用剩下那只手摸索向受创部位,想要找到嵌入物。

    看似高大、不可战胜的阻碍在它面前破灭,钢刃反卷、指骨拗断、皮肤撕裂。

    铜制的结构本不设计用于穿刺,也不如钢铁坚硬,在猛烈的撞击下形变,卡在硬物间,整个上半身被这个动作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