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三刻后,陈五老爷便搂着陈敷的肩膀笑盈盈往外走,显金抬脚欲离,却听里间传来瞿老夫人低沉的声音:“金姐儿,你进来。”

    金姐儿拒绝进去...

    特别是,拒绝在你单方面言语霸凌幼子未得到完全释放的时候...

    “金姐儿!”

    瞿老夫人抬高声音。

    显金看向董管事,董管事若无其事地转移视线。

    好的,董无波,记住你了!

    你就是这样一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总助!

    显金埋下头,敛眉走进四方天井下的正堂。

    瞿老夫人杵着拐杖,单手搭在椅背上,似是很疲惫地抬了抬眼,随意向左点了点,“坐吧。”

    显金放了三分之一的屁股下去。

    瞿老夫人轻咳一声。

    与木凳亲密接触的屁股,瞬间变成四分之一。

    “...一年多了,上次见你,还是去年年后在陈家宗祠。”

    一年的时光,对于一个老人而言,印迹明显,尤其这一年,瞿老夫人尚未从长子离世的巨大悲恸中走出来。

    明显看着,这老太太额上的“川”字纹加深了三分。

    显金规规矩矩地答“是”。

    “这一年,你干得不错,什么描红本、手账子...还开了间茶室,利润也不比纸铺低,甚至还带着李三顺做出了六丈宣。”

    瞿老夫人声音浮在喉间,显得中气不足,“你每一季都写长笺来,账册与银票也尽数上交,我看在眼里也十分喜欢,索性便将泾县铺子与作坊放手交给你干——你去看看,这世上还有哪家商贾敢将铺子、人手与银钱全权交予一个流着外人血脉的小姑娘?”

    显金微微抬头,轻声道,“您雇佣我作大管事,我便除了月俸银子,分毫不拿,只能尽心竭力,以报您知遇之恩。”

    瞿老夫人叹了口气,点点头,“雇佣,这个词,用得很精准。”

    瞿老夫人顺势接话,“既是雇佣,那铺子是在我名下,还是老二名下,于你而言,影响其实都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