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些妖物们跃起的身子杀到了他的跟前,幽寒的利爪指向他的颈项,他能清晰地看清它们狰狞的面容,亦能闻到那股从它们身上传来的腥臭味时。

    魏来眼底流淌的金光忽的涌上他的瞳孔,淡淡的金光在他的眸中闪烁。

    从天际倾泻而下的细雨在那时如时光停滞一般,悬浮半空,魏来的手缓缓伸出,穿过密密的雨帘,将那些粒粒分明的雨珠打碎,食指的指尖轻轻点在了那妖物的利爪之上。

    “湮。”

    他轻声说道,帝王一般的威严忽的涌出,却又转瞬消逝。

    金色的涟漪从他的指尖涌出,层层荡开,所过之处,玉珠般的雨粒炸裂碎开,铺散成水雾,那些冲杀到魏来面前的妖物,从伸出的利爪到手臂再到整个身躯亦都随着音浪的铺开,血肉与白骨层层剥离,在一片尖锐的哀嚎声中,化作一滩滩烂泥。

    扑通!扑通!扑通!

    音浪收敛,数道与之前一般的轻响在江面荡开,妖物们的尸体坠入江水,鲜血顺着涟漪涌出,又很快被淹没在湍急的江流之中。

    一切归于平静。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江水依然奔流不息,就好像数息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梦一般。

    那少年周身的气势收敛,脸色微微发白。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握着那金色粉末的手,此刻那些事物不知何时已经化为了灰白色的粉粒。

    他叹了口气,转头望向远处那座依稀还点着烛火的庙宇,喃喃言道:“又得再跑一趟了。”

    ……

    回到吕府时,吕砚儿还未归来。

    吕府的院落中静默一片,只有正屋点着烛火,一个男人坐在那处借着烛光翻阅着一本书籍。那是这乌盘城的知县,也是吕砚儿的父亲——吕观山。

    魏来皱起了眉头,他似乎并不愿意让吕观山察觉到自己的归来。为此,他刻意地压低了身子,放轻了脚步,想要不动声色地穿过正屋的门口,回到自己的偏房。

    “浑身湿透了去睡觉,不怕着凉吗?”

    但天不遂人愿,在他路过那正屋的房门前时,坐在屋中的男人合上了书本,站起了身子,从一旁的拿来一份早已备好的毛巾,递到了魏来跟前。

    “谢谢。”魏来停下了脚步,接过毛巾,嘴里的回应却多少有些冷冰冰。

    年过四十,两鬓已生白发,眼角也有些鱼尾的知县并未因为男孩的态度而生出半分的恼怒,他耐心地看着男孩用毛巾擦净自己身上的水渍,既不催促,也不发问。直到男孩做完这一切,吕观山才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你那功法邪门,本就是脚履薄冰,剑走偏锋的勾当,未有大成之前,用一次那蛟蛇知道的可能性就大一分。你得小心一些。况且……”

    说道这处,吕观山微微一顿,似有迟疑,但还是在数息会后言道:“砚儿已经推开了第一道神门,那些不入流的水鬼……”

    魏来抬头看了一眼这位有意与他示好的长者,他知道今日种种是瞒不过他的,也知道男人想说的话是什么,更知道这个男人是整个乌盘城,或者说是整个世界上唯一真正关心他的人。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打断了男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