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眼尖地发现情况不对劲之后,急忙拉扯周围正在说话的同伴,并用眼神向他们示意。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现场终于安静下来不再有嘈杂之声。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响亮且理直气壮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不能给我们定罪,我们过不下去了啊!”

    “对啊!”“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一时间,原本已经停歇的议论声再次此起彼伏,众人纷纷附和,现场变得混乱不堪、人声鼎沸。

    郑元浩简直要被这群人气得发笑,但同时又感到十分头痛。不过,刚才那个声音倒是提醒了他——自己竟然把那个挑拨离间的孙岳给漏掉了!此刻,郑元浩一言不发,只是神情严肃地站在原地。而他身后的几名护卫则整齐地排成两行队伍,每个人都紧绷着脸,死死地盯着那些说话的匪徒们。这次又过了许久,这些匪徒才渐渐停止喧哗。

    郑元浩摸摸额头,开口说话,用内力灌入,尽量的让大家都听到,“我知道,并不是大家主动来的,主要还是这个人逼你们的,所以我不治你们的罪。”心里想着我也治不了你们的罪啊,就凭我们几个人,但是脸上丝毫不敢表现出来。匪徒们听了倒是一阵呼唤,大喊着“大人圣明”一类的,也不顾地上脏污,纷纷跪下磕头。

    郑元浩一直等到现场再次安静下来,才开口接着说道:“我这里有两个要求,希望你们能够认真听好并严格执行。其一,你们回到各自家中以后,绝对不能再干这种打家劫舍的勾当。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去找一份正经工作谋生,不要再惹事生非!”

    听到这话,那些人纷纷点头称是,表示一定会听从命令。郑元浩原本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心想只要他们能听得进去,不再闹事,那么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边缘传来一阵轻微的嘟囔声:“要是能活下去,谁会愿意出来抢劫啊?”但郑元浩并没有留意到这个声音,而是继续兴致勃勃地说出了自己的第二个要求:“另外,孙岳这个人曾经屡次教唆大家犯错,绝非善类。所以,我决定将他带走审查。说不定你们所做的这些事情,全都是受他煽动所致!”

    郑元浩也知这话有些挑拨离间的味道,但是那个人确实是个麻烦,不管之前的大刀男还是之前的,总觉的都跟这人刻意的引导分不开,这边也是顾不上仔细筛查这些人的好坏,难不保等他们走后又被这人鼓捣着干坏事,想着,倒是越发坚定要收拾了这人。

    “凭什么?为什么单独治他的罪?”有一个声音出来,但这次没人跟着附和,一下就把那人暴露出来,众人都往那个方向看去,可不是就是孙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潜意识的换了一种声调,与先前说话的声音完全不同。

    孙岳没想到一直都很听话的人这会儿都不听自己的话了,脸上带了一点讪讪然,心里却把下令的郑元浩骂了个狗血淋头,又腹诽不迎合的众人傻,以前来钱快的日子不痛快嘛?难不成真去种地?交了税之后,哪年不是过的苦哈哈的?面上还得据理力争,“我不服?我跟大家一样,也是无奈被逼的,为什么单单捉我?你们处事不公平!”

    “你们抢夺他人时讲过公平吗?你们教唆自家头目强取豪夺、草菅人命时想过公平吗?真是个窝囊废!”郑元浩身旁一名手下实在看不下去,扯着嗓子大喊道。郑元浩并未立刻喝止这名手下,而是任由其宣泄完情绪后,才猛地瞪他一眼,那人心领神会,赶忙嬉皮笑脸地认错,然后像模像样地站直身子,仿若刚刚义愤填膺之人并非他一般。

    “我深信诸位皆受此人蛊惑,各位向来安分守己,定然不会听信谗言做出这等忤逆之事。适才观此人尚巧言令色企图辩驳!”郑元浩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孙岳所在之处,并顺势添油加醋道:“而今只要将此恶贼擒拿归案,过往种种既往不咎!”

    此时此刻,周围的人们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甚至有人对刚刚发生过的事情仔细剖析了一遍,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了孙岳,并指其指指点点。孙岳额头上竟然冒出了一层细汗,心中慌乱不已,结结巴巴地喊道:“大家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啊!他现在虽然口口声声说不会追究你们的责任,但日后肯定会反悔的,你们可千万别上当受骗啊!那些当官儿的没一个好东西……”

    听到孙岳这么一说,众人不禁犹豫了片刻。郑元浩见状,心中暗自思忖:这家伙还真是有点儿本事呢!不过表面上他还得保持着冷静,丝毫没有表露出来,反而趁机说道:“大家伙瞧瞧,就是这个人一直在煽风点火,他自己不敢承担责任,还要连累大家一块儿遭殃!大家说是不是?我之前就跟你们讲过,都是受了他的蛊惑,这事跟大家毫无关系!”

    也许是经过郑元浩反复强调产生了效果,众人终于相信了他的话,纷纷吵嚷着表示愿意听从郑元浩的指挥,一同将孙岳捉拿归案。

    孙岳知晓大势已去,刚才已经趁着说话的功夫,衣袖遮脸往外挤,此时话音停落,大家的视线都转移过来,看见了如同老鼠般往外钻的孙岳,便有人自发的上前擒了他,两个人架住他的胳膊往郑元浩的方向去。孙岳一路挣扎都挣脱不了,眼睛咕噜噜转着想着办法,再看众人自发的让出一条通行的路,脸上更是一片灰白。

    来到郑元浩面前,扛着孙岳的那两人直接把他扔到地上。孙岳顺势往前爬了两下,正好趴在郑元浩脚边,然后用手支撑起身体,半坐着。地上的小石头看着不大,他被硌得生疼,但还是强忍着疼痛继续爬到郑元浩腿边,一边不停地磕头,一边求饶道:“大人啊,大人!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贱命一条不值钱,但这次可是牵扯到好几条人命啊,请大人高抬贵手开开恩吧!”眼泪更是忽然就冒出来似的,混着鼻涕糊了一脸,恶心的不行!

    刚刚还义正言辞、说是要替大家讨回公道的模样,转眼间却如此卑微懦弱。在场所有人都被他这番无耻行为惊得目瞪口呆。一个憨厚老实的年轻小伙子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十分疑惑地开口问道:“这位孙家大哥之前不是说他家没人了才来这儿的吗?”有人听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但很快就用手捂住嘴巴,可肩膀仍不住地颤抖着,显然此刻内心非常愉悦。还有两名上了些岁数的中年男子则拉了拉那位老实巴交的小伙,示意他不要再乱说话。

    郑元浩也下意识地朝着阿欢所在的方向望去。只见那位戴着斗笠的少女静静地站在那儿,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微微侧着头等待着。因为有斗笠遮挡,所以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便又认命的转过身去安排把这人带走,其余的人都散了!

    阿欢此时颇为不耐烦,不过通过这事情对郑元浩倒是有了一些好感,至少自己是没这耐心的。身下的马儿也不肯老实站着,不时的抬头打个响鼻,或者迈开蹄子走两步又走回来,又或者低头啃两颗脚边不太多的草芽来,无聊的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