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如龟度过,秒针滴答滴答转了一圈又一圈,陆礼握着钢笔急躁地等着下班,在一片死寂中,额头的细汗慢慢淌下。

    窗户半敞着吹进捎些凉意的风,雨后的风向来闷热更甚,凉意只是顺便带上的,一起的风皆不足以将他身上的细汗吹干。

    连带几日的特别训练突击,陆礼一看见文件和报告,整个脑子就开始嗡嗡作响,推远了些许,转头就看见白淑柔走了过来。

    一份份的文件搁在红木桌上,他坐姿不羁,对着白淑柔扬了扬下巴,抬起手臂擦了擦汗珠,双手搁在膝上,佯装病了。

    男人样貌英俊非凡,高挺的鼻梁冒着细微的汗珠,薄唇颜色有些暗沉,仰头之时喉结突兀,咽口水滚动了下。

    越是那么盯着,就会觉得男人样貌是顶尖的好,轻轻一眼都能让人脸红心跳。

    白淑柔把晨报摆在桌上,发红的耳尖被碎发盖着,隐约能透出粉红,镇定道:“把钱攒着,囤粮备用。”

    陆礼拾起报纸,捏了一角看着大字,短短一瞬,他察觉出白淑柔的意思,若有所思的想着,点点头。

    《粮食告急?普通人该如何应对?》

    报纸没透露些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是在教普通百姓如何攒粮食。但他们也听陆惊说过华夏局势动荡不安,能节约用钱就节约些,否则后果难以自负。

    看似风平浪静的外表下,则有无数的军人在做准备。

    搁下报纸,陆礼慢条斯理坐直了身子,抻了抻腿,突如其来问了句:“你后悔嫁给我吗?”

    说罢就要起身,他舔着齿尖,摇着头,自言自语道:“你入门第二日我就出国留洋,这几年来我都没回来过,你不后悔是假的。”

    白淑柔无声后退了几步,看向陆礼自嘲不想作假,疑窦不解陆礼的话是何意。

    后悔自然是后悔过的,她是一位正常的女性,没了丈夫的护着,在婆家很容易遭人白眼,性格越发的懦弱。

    好在她遇上了言允,让她去上学,结识更多的人,才了解世界其实很大,她没必要围着夫家转。

    所以她摸清自己的心思,坦诚说了两个字:“后悔。”

    后悔又有何用,还不是要被冠上夫姓,成陆白氏呢。陆白氏是她从前听过最多的称呼,如今听来无一不是在讽刺自己。

    果然读书上学是有用的。

    陆礼手指插入口袋,用了半响寻思,忽然一笑道,“后悔也迟了,不是吗?我怕死,参军什么的我不会参,你就老老实实做陆六太太吧。”

    须臾间,门外敲门声阵阵,他扣紧正装外套的纽扣,极少吸烟的他招来了头疼,烦躁囔了声,没说话。

    拉开抽屉取出香烟,含在嘴边发现周围并无打火机,他烦心的把香烟扔进垃圾桶,下了命令,“你们女人心细,粮食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