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北细雨蒙蒙,墨色浓云掩去太阳猩红,如烟如雾捎着寒意,片片乌云织成蜘网,闪电伴随着雷鸣挂在天空,条条分明。

    在这百态尽失的天气下,京北一户大家族正在迎亲,唢呐铜锣唱响着新婚欢乐,与哗啦啦渐大的雨融为一声。

    明明是大户人家的婚礼,因为大雨天没人闹哄,显得十分的凄凉。

    轿子一顿,言允整个人不稳地前倾,幸好轿子不大,没一会儿他就握着窗沿勉强摇晃,大概是轿步掀开,寒风凌冽侵入他骨髓。

    曾经的言家小公子本就惧寒,通常雨天和冬天能少出门就尽量少出门,可如今是迫不得已,他咬咬牙也得抗寒。

    他是男子,却因为陆家老爷子迷信重病,在全京北挑了他这个八字极好的人作为姨娘,尽管他是男子,日后人见他也得唤他一声五姨娘。

    实不相瞒,这是他有生以来最为可耻的事情,但是他不那么做,陆家是不会放过他言家的,他的阿姐指不定会遭受什么威胁。

    所以他硬着头皮嫁给了快迈入七十的陆老爷子,只为了言家不受到任何的牵累。

    除外,他嫁进陆家也有要紧事办。

    新娘言允一脚踏出轿子,被人扶着站稳后,红头盖随着风掀开了一角,看清了细雨飘渺,掌心不免落下冰凉。

    “新娘过火盆去去晦。”

    耳边响起喜婆谄媚的笑声,言允在旁人的搀扶下越过火盆,随即听到了鸡鸣声。

    陆老爷子重病不起,他明白自己要和公鸡拜堂,此生就会被困在巨大笼盖着阳光的陆府。

    他佯装没听见,怀揣着心事一步步走近陆府,路过一人之时闻言噗笑,像是在嘲笑他此生不公,好好的一个男人却入了陆府。

    手心缩进宽袖中攥紧拳头,他藏匿在红头盖下的眼神充斥着淡淡的杀意,磨了磨后槽牙始终没说话。

    姨娘入府本不需要大办,奈何言允娘家的缘故,本次婚礼才得以走大门,一切以正妻仪式来举行。

    男人娶妻本是正常,但是搜遍全京北定是找不出一家男子嫁人的新闻。也不知道入了陆府,明日报章又该怎么宣传此事。

    “五姨太冻坏了吧?”喜婆掏出一张手绢塞在他手里,似乎是怕他心有不甘,想劝着他,“陆家家大业大,尽管你身后有言家,依然是斗不过陆家那几位少爷的。”

    陆家少爷各个都不是善茬,许是表面上风度翩翩,实际上手段骇人得很。就比如陆五少爷身有官职,能决定一个人的死活。

    他不傻,知道不能得罪陆家的所有人。

    言允鼻音轻轻“嗯”了一声,手绢被风吹的快飞走,然后他手一松变得空荡荡的,踩着沉重的步伐进入陆府。

    外头的雨还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他双手摩擦生热手心,鼻息见涌进香烛味,使他稍稍的安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