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气不能谈为勇气,勇气不足以消化成力量。

    元旦明明是一家团聚的日子,可陆臻在军区里忙碌,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回到家,他的视线挪到陆臻常坐的位置上停顿,空荡荡的一点人气都没有,十分的空凉。

    他紧紧握着筷子,明白不能一昧依靠陆臻,只有自己努力强大起来,在未来的日子内,就没有人能够威胁得了他与孩子。

    尽管他不乐意孩子的出生,但是莫名肚子紧缩了瞬,他能感觉到孩子与自己同在,似乎在与他打招呼,也在求情着什么。

    良久,他抿了一口热茶暖暖喉咙,语气平淡保持在一条线上,问:“没有血缘关系哪能谈得上乱伦呢?”

    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就不会畸形,所以他认为他们不算是乱伦,顶多算给陆老爷子戴了一顶长达好几个月的绿帽子而已。

    周遭安静如鸡,身为知情者的李月近乎是悬着一颗乱糟糟的心到喉咙眼,手哆嗦夹起瘦肉,百嚼不烂,紧张地观察陆老爷子云翳的表情,心底后悔放任他们的往来。

    陆老爷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儿,她是无比清楚的,不然她与郎中就不可能分开。同时她也畏惧陆老爷子,平生来第一次鼓起勇气,替言允说话。

    “言允不过十八岁,在最美好的年纪被强迫嫁入陆府,就不能有人救赎他么?”李月偏心于陆臻,才会帮助言允,因为她知道言允肚子怀有她的孙子,“是阿臻娶的言允,有何不对吗?”

    这番话从陆臻嘴里听了不下千次百次,李月无奈听得耳朵快起茧子,当她说出口的时候,竟然吐出了一口浊气,勇敢了一会儿。

    或许陆臻知晓也会开心吧。

    所有人都知道婚是陆臻帮忙结的,理所当然洞房也是陆臻帮忙的。陆惊与陆礼早就知晓了这一点,半点惊讶都不曾出现,平平静静吃着晚饭。

    这种场景不适合出声参战,纵然陆书再讨厌陆臻都好,都不会添油加醋说些什么,尽量把自己成为透明人。而陆明摇晃着茶杯,老神在在喝了口茶,假装将自己隔于他们。

    陆老爷子总归是老了,就算久经战场都好,肯定没有言允十八岁的思维好,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言允笑得很狡黠,音量不大,足以让在场的人都听见。

    “我丈夫——”

    “不是学您的吗?”他剥开旧事,一点点如洋葱的血淋淋展现,“四姨太是怎么来的,不用我帮您回忆吧?陆臻良心还在,没有做出气压打压人的行为,更没有把您……”

    他做出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盯着陆老爷子紧皱的眉头,像是在说起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您就不一样了,因为容不下四姨太怀的不是您的孩子,就活生生的……”

    在话术上,言允还是很机灵的,特意点到为止,给其余人留下无尽的遐想。自己虽然同情李月的遭遇,但是他不是大善人,没必要全都帮助。

    况且李月老了,为国家做出不了什么贡献了。但是李月算得上是他半个娘,他看在陆臻的份上也不能那么绝情。

    不过他确实是想利用李月的。

    在众人以为逆鳞被撕开,陆老爷子会反羞成怒的时候,陆老爷子反常摩挲着大拇指,不怒反笑,“真是口齿伶俐,我都说不上你了。这些话都是那逆子教你的吧?”

    虽然陆老爷子是问着问题的,但是语气却是陈述句,硬是把言允说成了被人怂恿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