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大报恩寺之后,萧紫宸带她们在城外又逛了逛,回城中后到七里香用晚膳才分别。玩乐了一天,江携只觉得浑身难受。渡口离得不远,到了傍晚来往的车马行人依旧很多,堵得水泄不通。十日前学士府订了一批扬州商贩的花果蔬菜这才到了。她顺道就跟着苏嬷嬷去码头拿货,顺便尝个鲜而。江携在马车里头微眯着休憩,突然外头一阵躁动,江携一个没坐稳,被车晃得倒到了一旁。

    江携心下懊恼,迷迷糊糊地做起身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车边传来谩骂声,仆人跑来急冲冲地说:“惊着姑娘了吧,几个不长眼的下等人,惊了马,奴正处理着呢。”

    江携掀起了一点帘子,透过光望见了一家男女老少焦急绝望的面孔。仆人看她掀了帘子,问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

    那一家老少有五口,夫妻两个浑身是伤,衣服上每一块好布。男子更是已经奄奄一息,几乎没了气儿。老太太的布衣补了好几处,也破了好几处。两个孩子,小女孩跟在母亲身边被牵着哇哇大哭,另一个尚在襁褓之中,老太太抱着也哭得厉害。那男的面色难看地同家仆说话,女子则是掩面流泪,老太太淡定在后头不停地安抚着孩子。渡口来往的人多,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江携说道:“这里人多,看那孩子还碰了伤,无谓的争执就免了。”

    秋璃顺势从箱子了拿出一个小瓷瓶和一贯钱递过去,说道:“别为难他们了,派两个人带他们回春堂,好生照料。”

    仆人收好了东西跑过去,大声说道:“我家姑娘心肠好,不同你们一般计较。赶紧看孩子受了伤没有,这是白给你们的。姑娘吩咐了,先送你们去医馆。你们两个过来,送他们去百寿堂。”那一家五口直道谢,眼看着人群散了,江携这才放心下来,秋璃顺势放下了帘子。

    江携想着方才那一家人凄惨的模样,不觉皱起了模样,对秋璃说道:“为什么他们看上去很难过?”

    秋璃给她递了一盏热茶捂手,边回道:“疫症还没过去,贫苦人家用不起药的就会被州府驱逐,四处流浪。”

    江携隐隐不安地握住茶盏,秋璃提醒道:“姑娘不必担心,回春堂那头如今有陛下的支持,汤药都不要钱,任大夫他们会照顾好他们的。”

    江携茫然地点了点头,神情依旧没有轻松下来。秋璃微笑地对她说:“姑娘真放心不下的话,咱们回去同老爷那儿说一声,到时候再去瞧瞧他们。”

    “好。”闻言,女孩紧皱的眉头终于缓和了一些。

    【乌衣巷学士府】

    刚进了花厅,青云先生正在与贵客相谈,用的是上好的新茶。江携问了安,本正想回房,却被青云先生也叫住了。一位穿着低调的中年男子身着阴线绸缎儒服坐在青云先生对座,江携缓步来到青云先生身侧的软垫上,轻手轻脚地坐了下来。

    青云先生向她引荐道:“这位是肖老爷。”

    江携盈盈一笑,颔首道:“晚辈江携,见过肖老爷。”

    肖老爷见她缓缓抬起头,眼神明显一滞,随即笑道:“这孩子倒看着听话,不像阿尧那个不省心的,先生好福气。”

    青云先生笑着回道:“您谬赞了。”

    老人又转头看向江携,询问道:“今日回来晚了,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江携回忆道:“去渡口时遇到了点意外。有家人正好路过惊了马,被我碰上了,有个宝宝病的很厉害,秋璃姐姐指着去了回春堂。”

    肖老爷若有所思地说道:“如今为了求医来京中的百姓越来越多了,皇庭分明已经将救治的法子下发各地了。”

    江携应声道:“听秋璃姐姐说是因为有的人家没有钱,用不上方子,只能来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