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叫乔满的仆人将满身泥土的乔满带了回来,乔满畏畏缩缩地站在父亲对面,怀里还抱着刚刚乔濯踩坏的拼图盒,乔父看到乔满这幅上不了台面的脏污模样,就对烂泥不上墙的乔满一肚子怒火,“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的?给你的拼图也弄坏了?管家教给你的礼仪都跑哪儿去了!”

    乔满被吼得一缩,他一边慌乱地打着手语一边用湿漉漉的眼睛委屈巴巴地看向坐在桌上的罪魁祸首乔濯。

    而乔濯却怕这蠢货牵连上自己,恶狠狠地回瞪着乔满,用眼刀子给乔满施压。

    乔满不再往乔濯那边看,只是垂下头,耸下肩,像个狼狈不堪的落水狗一样无辜又可怜地被火气大发的乔父斥责。

    因为乔满几乎没怎么上过什么学,乔父不得以给他请了家教,所以乔濯小学的几年里乔满都必须要待在家里学习,直到乔濯升初中时,乔满才跟乔濯上了同一所学校,乔满刚开始还对校园生活满怀憧憬,却没想到这才是他噩梦的开始。

    还没打铃的教室里一片热闹的喧哗,乔濯因为性子温和,脸蛋漂亮再加上成绩又好,在班里很受欢迎,他被围在热情的人群中间耀眼得像个真正的天之骄子,而乔满却一个人沉默地坐在教室的角落里,他略显凶恶的长相再加上比同龄人生得都要高大的个子,还有各种人为的原因让他无法融入集体,孤单沉闷得与火热的气氛格格不入。

    数学课代表例行着收作业的任务,收到乔满这里,他麻烦地啧了一声,站在桌前无语地等待,看着乔满在书包里翻找好一会儿还掏不出作业的磨蹭样,他不耐烦地敲敲桌子,“能不能快点儿,就剩下你一个了,我急着交差呢”

    打开书包发现作业突然不见后让乔满也很慌乱,他像热锅上的蚂蚁那样急得团团转,他努力回想着昨晚的情景,他记得作业写完好像是放进书包里的,但是,但是后来乔濯进来了——

    想到这里,他不寒而栗,作业大概是再也找不到了,应该早已被乔濯撕干净了。

    乔满只能将冤屈往肚子里咽,他拿出笔和纸想告诉课代表不用再等他了,但是乔濯却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从后面亲昵地抱住乔濯,像毒蛇一样幽幽地缠着乔满,乔满的身子微微一颤,身上的伤处还在隐隐作痛,他想将乔濯放在肚子上的手拿开,可乔濯故意摁着乔满腹肌上不久前留下的淤痕,他表面上依旧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抱歉抱歉,我来帮哥哥找找吧。”

    乔满一脸抗拒,他摇着头拽住书包边角不让乔濯伸手拿去。这幅样子在不明真相的课代表眼里却是乔满这个白眼狼不识好歹,乔满因为各种不好的传言和沉闷的性子被全班孤立,只有乔濯非但没嫌弃这个私生子平时还宽容地帮他忙,乔满非但不领情还这样给人脸色看,他愤愤地为乔濯打抱不平:“乔满,你什么意思?乔濯好心帮你,你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他?”

    被莫名其妙误会的乔满拿刚要拿起笔解释,挡在桌下的腰部却被乔濯用力一掐,乔濯善解人意地替乔满圆场:“没关系,我们是亲兄弟嘛,哥哥他只是不太懂事而已,作为弟弟多包容包容哥哥是应该的嘛。”

    乔濯不吝地展示笑颜,嘴角抿起的两个梨涡让人联想起夏日甜腻的橘子水,灵动润圆的眼睛含着粼粼的碎光,如美玉般细腻的肌肤上染上些许樱花般的绯红,看得同样身为男生的课代表都差点心动,而紧挨着他的乔满却被这只披着美人皮的毒蛇吓得毛骨悚然。

    “有这么好一个弟弟,你还这么不情愿,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课代表不满地嘟囔着乔满不识好人心,却不知道乔满长袖下都是被乔濯弄出的触目惊心的淤青。

    结果就是乔濯以帮忙为名拖了好一段时间,最后才放乔满解释,当然乔满不仅被课代表臭骂一顿后还被数学老师罚着站了几节课。

    课间有人在走廊上嬉闹时不小心碰到了乔满的桌子,那人下意识想要道歉,可旁边的同学拉住他:“跟他道什么歉呀,没必要。”两人无视掉孤零零乔满又嘻嘻哈哈地出去了,乔满逆来顺受地摆好桌子,没去追究。

    乔满的校园生活对他来说就像是乔濯为他亲手打造的又一个牢笼。一个被孤立,被白眼相待,被封住嘴的密不透风的笼子。

    乔濯经过乔满桌前时,用手随意地在桌子上敲了敲,而后就悠然走出教室。可位置上的乔满却害怕得脊背发凉,如坐针毡。

    乔濯发出的是让乔满去卫生间的信号,乔濯经常在人少的厕所里对他使用暴力,即使被打得浑身都是淤痕乔满也不敢去老师那里告状,没有人会相信他一个大块头会被看起来纤细瘦弱的乔濯欺负,所以就算被打得狠了,乔满也只能等乔濯走后,偷偷地在厕所里哭。

    昨晚刚被打过的身体还在发痛,乔满即使内心充满抗拒,也不敢耽搁太久,上次因为去得太晚被乔濯拿烟头在腰窝上烫了好几个口子,皮肉灼烧的味道和厕所的消毒水味笼罩在那段可怕的记忆里,想起那个场景乔满就害怕得干呕。

    乔满如行尸走肉般走出教室,教学楼最东边的洗手间是最偏僻的一个,除了清洁工几乎没人会来,所以乔满就能远远看到乔濯站在门口肆无忌惮地抽烟。

    因为之前的经历使得乔满如今已经对乔濯抽烟感到ptsd,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浓郁的烟草味使他不止地咳嗽,乔濯拿着烟走到乔满身前时,乔满的身子就恐惧地抖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