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到三更,总算是都散了,慕容雪就近陪着上官北。在靠窗边的小炕上囫囵整个的睡了。

    这是除大婚之夜,第一次整夜守在皇帝身边,慕容雪辗转难眠。

    月亮越升越高,不知几时竟然恍恍惚惚听到有鸡叫的声音,慕容雪侧起身子竖起耳朵仔细听,却一点声音都没有,院子里借着昏暗的几盏宫灯,地上斑驳落出疏影。

    霁月斜倚在门框上,听到动静起身点了一支昏黄的蜡烛,端着走过来,不敢打扰到皇上安睡,就简单的找了厚实的衣服给慕容雪披上。

    待两人打开门,哐一下掉进来一个人,霁月把蜡烛放低仔细一看,原来是秋瑾月。

    三人更没有说话的,只见他呲溜一下爬起来,满脸堆笑,还不忘记揩去嘴角留下的口水。

    霁月扶着慕容雪借着昏黑的灯光,小心翼翼地往崇德殿过去。

    一路上两人就靠着眼神交流,耳边似乎偶尔有几声蟋蟀的声音传来,慕容雪似乎才完全清醒了。

    偌大的殿宇,只点了几盏昏黄的油灯,与白日里形成鲜明的对比,慕容雪解开披风,递给霁月。

    “你再去点上几盏灯,太黑了,不大习惯。”慕容雪轻声吩咐。

    霁月抱着衣服,吹灭手里的蜡烛,简单地嗯了声。

    崇德殿,高楼般的书柜一直顶到屋顶上,两根红漆大柱子盘绕着龙纹梯子浮游而上,慕容雪坐在短榻上看着眼前黑漆漆不很真切的事务,竟然生出了无限地崇敬,她钦佩先皇、先先皇、先祖们的大智慧,自己仿佛也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员。

    霁月点了殿里所有的灯,屋子里越来越亮,慕容雪批阅奏折的案头十分干净整齐,笔墨纸砚都摆放有序。

    已经做完了的折子,都整齐划一按着轻重摆在了后面镶金龙华的架子上,上下四层满满当当,都是慕容雪昨日里批出来的。

    她看着这些不十分有用的折子,心中突然感叹一句“为谁辛苦为谁忙?可怜我辈穷其一生枉做别人嫁衣裳。”

    霁月正奇怪怎么皇后娘娘也伤感多情起来,正要问又扫一眼慕容雪看着的地方,悻悻说:“难怪娘娘这样感慨,就凭着这身后的一大架子折子,看的人都该眼睛累瞎,更别说批阅了。”

    慕容雪笑笑,接住话茬,“眼前这样景象,没有见到过的人怎么能够知道皇上的辛苦,光是这满当当的一大架子折子,就把人活活累垮,更别说上堂听朝臣们聒噪,如今身在其中,方知其滋味啊!”

    霁月也盯着这架折子看,红绿硬皮子的,黑黄牛皮子的,白底花瓣相配的,橘绿油黄泛白的,真真的叫人眼睛看坏了。

    “皇后娘娘,咱也别看了,这日日辛劳就是奴婢能够看得见,皇上都允了辅政大臣,也该分一些劳累给他们了。”

    慕容雪听这话说得也没错,“别人倒是没什么,只是豫王和司空大人,不该分担的,豫王若是有野心,那凭借着参与阅了这些,知道了很多他不甚了解的事,渐渐地起了更多的歪心思,就十分难办了。”

    “娘娘,眼看就四更天了,昨夜里也折腾了很久,您睡的浅,时间短,肯定没睡好,这到上朝时间还早,趁着还有时间,喝口茶,再歇会儿吧。”霁月心疼道。

    慕容雪没有推辞,就依了她,吃了茶,到后面早就预备好的床榻上,脱了衣服,随意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