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的狼狗嗅着鼻子,拖着牵它的兵一直往西跑……直到3月11日中午,茂木等人情绪才趋于正常,不用青骨间雄分析了,事情很明了,就是117旅派人干的。([[[〈八一中

    日本军部一看南京政府不敢表态,也追加一个条件,说大日本国还要一个人,就是兴安屯垦团团长关玉衡。武藤信义大将授意满洲国的报纸,大造舆论,说关玉衡是杀害关东军中村大尉和井杉的凶手,一直被张学良庇护而逍遥法外。这次要一并交出。

    武藤这回大大地开恩,他为了做出爱将如子的形向,特意要求参谋本部之后勤部,把茂木的妻子小山由子接到沈阳后,再行送到猴头沟与茂木团聚。茂木没有时间憧憬与妻子团聚的欢愉,而是狠又恨,增兵增炮,增加毒气,以报两次险些被暗杀之仇。

    3月11日凌晨3点多,马明川带着自己的7个人,还抬着1个,共8个,走在前面;陈大黑带领他的几十人,走在后面,为得是鬼子追来,好断后。走在后面的,对走在前面的,越来越肃然起敬。对杀茂心切的马明川,佩服的五体投地。马明川却是沮丧地很,睁眼闭眼都看到东山屯父老的脸,心里对自己是这个气呀。

    他们到小山根就有人接着,到南台子,就更没悬念了。陈大黑上前向马明川和他的人敬了个礼,他的手下也走上前,有的敬礼,有的作揖。土匪嘛,作揖能作专业,敬礼就差远了。马明川顾不了这些,心情沉重地举手还礼,又一次谢谢他们的救命之恩。陈黑子手摆得像拨浪鼓,说使不得,又一次上前为奄奄一息的彭兴虎点穴,施救。

    最后告别,陈大黑和马明川真有点依依惜别,两人相约,有缘终会相见。其他士兵也相约多杀鬼子,马明川还嘱咐陈大黑,再想出好点子,别忘了热河独立团……一身是血的马明川一行,回到喀喇街旅部,已是4点钟。他们的行动,虽然没杀到茂木,可也给第四旅团造成不小的杀伤,已起到震慑鬼子的作用。韩处长最后总结,高度评价,马明川和他的手下,一身是胆的精神。

    喀喇街司令部,有人领来一个人,是个年轻的女子。她走进司令部,自我介绍说:“奴家姓金小字相玉。我的丈夫白瑞才在元宝山的赤峰灯泡厂当会计,小鬼子占领赤峰后,以满洲国的名义,接管了赤峰灯泡厂。白瑞才和工人消极怠工,被鬼子现,一批工人遭到杀害。前两天瑞才又和技术员制造停电,鬼子鬼得很,原因找到,瑞才和其他参与者一样也被杀害。他死后,工人们凑钱,雇车帮助我把瑞才的遗体送回古北口老家安葬。前边都是伤兵和部队,不让我们的马车过去。”

    丁旅长一边打电话,一边看地图,他在调整部署。间或听一句金相玉说话,心不在焉地说道:“你丈夫组织怠工?”

    金相玉说道:“我丈夫瑞才,一直在灯泡厂做会计,说话很有地位。日本人接管以后,开始他和工友们放慢生产度,延长生产时间。这个事情被鬼子现,杀了几个工人。后来他们又制造故障,有意停电。可是鬼子毕竟是鬼子,真正的毛病又被他们查了出来。结果参与人员都被鬼子杀害。”

    丁旅长不无调侃地说道:“那你丈夫为什么要与鬼子对着干呢?”金相玉说道:“那丁旅长为什么要打鬼子抗日呢?”此时的丁旅才抬眼看了看她,对站在司令部门口里的这位风姿绰约的女人,不无夸奖道:“鬼子又毒又狠,与他们对抗,好胆量。”他虽是顺情夸好人,可他就觉得个这个女人从身段到眼神是那么熟悉,从而想与自己搭上某种关系。

    看着丁旅长,金相玉的情绪似乎被往事牵得更低沉。丁旅长也觉得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幽怨成分。她似乎来此就是与他拉话来了,说道:“不瞒你说,我丈夫与抗联有牵连。他手下的两名技术员就先期去了抗联,现在事实证明,那两个孩子去对了。”

    丁旅长眨了眨虽然如炬却很渴睡的眼睛,感叹道:“哎,抗联也不一定好到哪去,打鬼子都是苦差事,掉脑袋是迟早的事。你丈夫既然与抗联有牵连,那我叫一个人过来,你也许与他有共同语言……”丁伯廷一招手,朝机要室说道:“韩处长,你过来一下。”韩麟符正在机要室和几个人一起对着地图,研究半支箭的山势地理,听到丁旅长叫,就走出机要室,来到作战室。

    他一看丁旅长正在和一位妙龄女郎说话,只见该女子个子中等、梳着短,青衣素袍,素面朝天;眼底含泪,嘴角忍悲,但难掩青春气质。就问道:“丁旅长,叫麟符所为何事?”丁旅长把目光移到韩麟符的脸上,说道:“麟符,你们那个党在赤峰城不是有人吗,那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叫白瑞才的人?”

    韩麟符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说道:“丁旅长,此事有关军事机密,为何向这位素味平生的女子随便谈起?”丁旅长说道:“她说她的丈夫与抗联有联系,而且前两天被鬼子以怠工为由给杀了。她因此才流落至此……”

    金相玉也抬头打量韩麟符,看他苗条的个头穿一身灰蓝军装,眉宇间虽满含急躁之气,却难掩其高出常人的鹰扬之色。只是丁旅长突然叫他,又说出此事,他明显有点防范。也难怪,现在日本人占领了赤峰城,浪人、特务等早在几年前就打着经商和布道的幌子,四处活动。不是有个女特务金壁辉,又叫川岛芳子,她就四处为小鬼子服务。对不认识的人尤其是女人有所防范,也属正常。

    她于是轻起朱唇,惨然一笑,说道:“奴家古北口人氏,白瑞才是我的丈夫。由于带头与日本人作对,被杀害。现在工友们募钱雇一辆大车,让我拉了丈夫遗体回原籍安葬。哪知一路上都在排兵打仗,这喀喇街不让我们过去。我又听说这里的长官都是打小鬼子的英雄,就来相求,助我丈夫的灵柩早日入土为安。小女子将不胜感激。”

    韩麟符听到此,方信了她的话。看着丁旅长说道:“丁旅长,他需要钱,就让军需官给她一二,要不给他一匹马帮着拉车,不就能让他早点到家了吗!”

    丁旅长说道:“送她和她丈夫的灵柩回家不难,给钱也不在话下,向西一路放行就行了。只是我听她说到她丈夫是与鬼子作对被害的,很是同情她。又听她说,她丈夫的工友都参加了抗联,所以才叫你来一问.”

    韩麟符也觉得自己防范太高了,摸着头直笑自己,转而对金相玉说道:“他们参加的是哪一支抗联?”她悠悠地说:“好像是杨靖宇的第三路军……”

    韩麟符又问道:“你爱人既然与抗联有联系,又敢与小鬼子作对,他肯定与赤峰我党的一些人有来往?”这时,军需官送来一卷大洋,金相玉说啥也不要。她说道:“这个东西,多了不安,也没地方拿。我们这一路上,碰到好几股土匪,都是一听说就放过我们了。其中,还有两股土匪,都倒给我们扔了两摞大洋。”众人听了她的经历,都感叹还是好人多。

    一个参谋把草拟完的命令,交由丁旅长签字。丁旅长签完字,抬手递给了叫金相玉的这个女人,挥手叫她抓紧上路。只见金相玉接过文书,没有走,再也憋不住眼泪,哭了起来。大男人们只能是看着,没法相劝。也没时间。

    她哭了一小会儿,悲悲戚戚地止住哭声,回头对丁旅长哭道:“我的大丁旅长,你当真不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