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路变得坎坷起来了,要回家总须经过好一段令人头眩的路。

    定是雨才歇的,一条小径没多少可以安稳落脚的地方,但顶空yAn光却火辣辣地穿S脑袋。一只癞皮狗,毛脱得差不多,皮也抓红了,尤其是那一杆光秃秃得尾巴,无力地想摇掉Si吮着得黑蝇低头嗅了过来。「丐仔」x中窜起了一GU躁烈混浊的W气不巧,足下又踉跄了几步,「呸!鬼天气,连老天都这样Y险。」

    要不是自己身为长子以及阿姆频频托人写信来催,「丐仔」根本想也没想到须要走这一趟路。

    带点Sh暖的风,从竹林里贯穿过来,卷过乾瘪的叶子,枯叶腾飞在低空中,做了一个漂亮的滑翔後,轻轻落地,完美的TC动作。

    「丐仔」也轻轻叹了口气﹕「唉这麽多年了,她还是没法子忘了我这个儿子的存在。」「我实在不该让她那麽伤神的!」「丐仔」懊恼起自己。

    「恁阿姆单跤手饲遐迩济的囝仔,诚无简单喔!恁Ai有孝喔,加减T贴点,恁少年仔就是Ai逍遥!」姨妈老是喜欢跟他嘀咕这些,他何尝不想多顺从阿姆,多多少少减轻她的负担。

    「但我越是顺从她,她就越不放心我,越要看重我,跟他吵架的次数就更多。」丐仔每次都很沮丧,只要想到这点。

    真讨厌的一条路,一下雨就泥泞不堪,还有人家挑粪浇菜不小心溅出来的余渣,混在其中蒸发的薰味。

    丐仔一直不喜欢这条朝南的路,一条通往他既怕又渴望的家的h泥道。

    「阿明啊,逐家拢坐车去读册,你为啥物yu行荒僻的田岸路﹖家己行,毋惊吗﹖下摆佮别人去搭公车吧!」阿姆不跟着别人喊他「丐仔」。

    「你不要管那麽哆啦!省钱不好吗﹖」

    「阿姆免你俭这寡仔钱哪!」声音里只听得出有些安慰,倒是没有因被顶撞而恚怒的意思。

    「我喜欢走路!我怕什麽﹖我又不像别人那样残忍,杀狗杀猪的……」

    「刣猪有啥物毋好!你看隔壁的刣猪、卖猪r0U的,拢咧外口买厝啊!倚靠你喔!叫你抾粪就算是看会起你喔!」从背後突然冒出鄙斥的粗暴声,吓得丐仔手上正劈着的木块,「框啷」倒了下去!

    「菁仔欉!呸!」他嘴里嘟囔,立刻拿起斧头,起身,正要离开。

    阿姆哀悯的眼神给他一个无可奈何的抱歉,而「他」气嘟嘟地,捡起脚边一块木头,往他後脑杓丢去。丐仔机警地抱头低下,转过身,手持斧头反SX地举向「他」。眼前男人眼睛鼓得圆圆的、红红的,颈子俯向前,五指张开。丐仔活像被触怒的猫,准备扑击。两人之间的火爆气、愤怒,甚至敌对,一触即发。

    「毋好喔!阿明,你毋好佮你阿爸动手喔!赶紧走,紧走!走啦!」阿姆的凄厉叫声在耳边呼啸。

    阿姆是这样叫的﹕「你袂使佮你阿爸相舂!」

    可不是吗﹖他终究是我父亲,我自然不敢跟他正式动粗,虽然每次内心几乎压抑不住,都想一掌将他劈倒。但是阿姆常说﹕「囝仔扑老爸是会予人取笑的,你伫庄头内是无法度佮人徛起的。」

    丐仔觉得自己走得好累,加上午饭来不及吃,早餐也一向以个馒头配开水充饥。现在都快四点了,一阵虚脱的感觉渐渐剥蚀他的胃。他实在不想回家的。

    但是阿姆最近寄来的一封信告诉他﹕「你爸爸Si了!」丐仔着实呆了,初次接触到这麽近的Si亡,一时想不出Si是什麽意思﹖「他Si了」,怎麽「他」也会S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