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枳的别院特意请了南方的园林大匠设计,耗时颇久,一时也在京中引起过热议,到了十月里总算是落成。她早早地便开始准备这场宴会,京中的年轻子弟和文人雅士皆有邀请,倒是朝官那里是一张帖子也没送。她到底是有过继承权的皇室血脉,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况且她也不是很愿意见到那些蝇营狗苟的嘴脸。

    也正因如此,她大着胆子亲自往g0ng里递了一张帖子,求着卫杞来赴宴。

    “阿姐,来嘛,园子是特意仿的南方样式,京中独一家,办的是夜里的千灯宴,着人置办的各地独有的花灯。您也累了这许久,歇歇不好嘛?”卫枳缠着卫杞道。

    卫杞被她缠得头疼:“被人知道了朕又得叫御史的折子淹了。”

    “白龙鱼服去嘛,我邀的都是未入仕的子弟和文人,又是夜宴,有几个认得你呢。”

    “待我想想罢。”卫杞无奈地道。被卫枳一闹,她也有些意动,但无奈事务繁忙,那一日得不得空还不得而知。

    不出所料,临到别院夜宴的日子,卫杞忙得晕头转向,稍得了空闲又被御史台的奏章闹得烦心——几个御史联名上奏请陛下择良家子入g0ng承恩。她是真的有些厌烦这帮言官,管天管地天天说些令她厌烦的话。

    “大监,去御史台宣高卿。”

    御史台新任御史大夫是个年年乞骸骨的老头子,b上一任的韩仲思年纪还大,历经三朝,一品执宰也要敬他三分。卫杞把他捞出来放在御史台单纯是为了占住这个位置,令高云衢能够施展身手,并不指望他管事。他也是闻弦歌知雅意,每日只到御史台点个卯,万事不管。

    高云衢接了传召,匆匆地便往g0ng中来。卫杞给她看了御史台的奏章,本意是想叫高云衢想个法子管管御史台,却不想高云衢正了正神sE,恭谨地道:“陛下似乎对御史台有些成见?”

    “朕只是有些烦扰。”

    “陛下,高祖设御史台监督帝王监察百官,为的是正君心臣心,宪台就如同一面镜子,可明得失。若谏官一味顺应君上的心思,那不过是鹰犬佞臣,又如何算得上是明镜呢?忠言逆耳,正因谏官忠于君上,方会直言相谏。

    “臣曾有言,陛下yu掌大权便不应将言路拱手让人,缘由便在于言官必先忠于社稷忠于君上,而非一人一党之利器。为谏官者应是忠直之臣,而非阿谀奉承之人。这样的人自然只会依公理行事,又怎么会承颜候sE呢?

    “古人言: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望陛下明鉴。”

    卫杞初时有些不以为然,听着听着便正sE了起来:“是朕忘形了,Ai卿说的是。”

    她有些困扰地点了点那封奏疏,犹豫地道:“高卿知朕,朕暂时还不想大婚。”

    高云衢想了想道:“陛下二十有五,后g0ng仍然空置,诸臣忧心的当是后嗣之事。”

    “那……那也早了些吧。”卫杞讪讪道。

    “储贰之位,关乎国本。陛下便当他们未雨绸缪吧。”高云衢顿了顿,又道,“臣亦未婚,出于人情,臣理解陛下的想法。但出于臣子忠心,臣还是要提醒陛下,该早做打算了。”

    “朕知道的。”

    见她们聊得差不多,大监近前来向卫杞示意。

    “无妨,大监何事直说便是。”卫杞看了她一眼道。